第三章 消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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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烫得像火炭一样,图图一下甩开我的手,脸涨得通红。

“怎么说话的,林南一!”怪兽沉声责备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作决定的是我!”

“好啊,是你!”我停住,尽量冷静,“今天我把一句话撂在这,谁要就这么把歌卖了,我林南一就当从来不认识他。你们要做决定,我不拦,我也有我的决定,公平点,投票表决,我说,不卖。”

“我说卖。”怪兽直视着我,斩钉截铁。

我们一起看张沐尔,他狠狠地用脚后跟来回碾着丢在地上的烟头,很久,才沙着喉咙开了腔:“我同意阿南,不卖。”

“木耳你有病啊!”图图急得喊出来,“那你不要钱回家盖房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盖房?”张沐尔恶狠狠地瞪怪兽,“有些人要管牢自己的嘴!”

“那么现在是还剩一票,”我打断他,同时故意不看图图,“如果是平局,那就听天由命,抽签决定。”

“林南一,你不要针对我。”图图咬着牙说。

“我不是针对你。”我装平静,“就事论事。”

她看了看我,胸脯上下起伏,最终摔门而去。

“鸟人!”怪兽狠狠地骂。

“你骂谁呢?”我冲上去。

“就骂你!”他血红着眼睛瞪着我。

我抡起吉它就砸了过去,张沐尔过来挡,吉它没有砸到怪兽的头上,它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它坏了。

坏就坏,我看反正也不需要它了。

那天我回到家里,图图不在家。我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打她的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估计也正在进行着痛苦的挣扎,我只好给她发短信:“回家吧,我想抱抱你。”然后我就困极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我才收到她的回复:“我在楼顶。”

我吓得一激灵,马上就醒了,抓起电话来就拨她的手机,这回她接了,声音很平静:“林南一,”她说,“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

“你在哪里?”我问她。

“楼顶。”

“哪个楼顶?”

“不知道。”她说。

我的声音颤抖:“图图,你不要乱来。”

她开始哭:“林南一,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会会会!”我不顾图图根本看不见,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我可能只有去死了。”图图说,“因为你肯定不会原谅我。”

“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你。”我说,“有什么事,你回来再说!”

“是吗?”她轻声问,“你没有说谎吗?”

“没有,没有!”我说,“图图我很累,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我而言,就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我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几个世纪过去后,图图终于说:“林南一,你真的不怪我吗?”

“不。”我已经撑到极限。

“你听好了。”她说,“我已经把那首歌给卖掉了。”

后来的事,我再也没有管过,经过图图和怪兽跟唱片公司一来二去的交涉,那首歌最终卖了六万块,图图回家来,带给我两万,现金——这是我们的那一份。

我看也没看:“你自己拿着用。”

图图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需要钱买一把新吉他吗?”

我暴躁:“你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在这件事之前我从来没对她高声说过话,图图颤了一下,要跳起来的样子,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她拉开门,又走出去,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她走出去我就后悔,生怕她又赌气不肯回来,但是两小时之后她回来了,看上去很疲惫,很委屈,眼睛红红的。我心疼地搂住了她,祈祷这件事赶紧过去,比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图图,一首歌,其实多么微不足道。

大约三个月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眼睛女人唱着我们那首歌,她的名字后面被冠以“创作才女”的称号。经过新的编排那首歌变成不伦不类的R&B,我听着那个女人在高音处做作地七歪八扭,听着管乐和弦乐的一锅乱炖,连生气的力气都不再有。

图图有些心虚地转了台,我叹口气说:“她把歌唱坏了,这是你的歌,图图。”

“我们还可以写很多很多的歌。”图图说,“只要我们活着。”

我没好气:“难道你认为我养不活你吗?”

图图斜斜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可是你连一把像样的吉它都买不起,不是吗?”

这话实在是伤了我的自尊。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去抽烟,抽完一支烟后我抽了第二枝烟,当我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图图出现在阳台后面,她哑着嗓子说:“我要去演出了,你送不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