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25章 谁把倾城洗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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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
Chapter25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阿衡成绩不错,又是年纪前三,辛达夷理科在年级中一向是数得着的,因此,即使文科弱了些,总成绩也是年纪前二十。言希成绩倒不像其人一般尖锐,中规中矩,没有亮点,但也挑不出毛病。让大家诧异的,却是rosemary的成绩,本来以为他是特招生,又是刚从美利坚回来,成绩大抵是惨不忍睹的,却未想到,这人上了年级榜。虽不靠前,但却也是榜上有名,称得上一般意义上的好学生。“他怎么考的呢,物理比我还多了五分。”达夷总是小声嘀咕着,心中有一百个不服气。阿衡好笑。她便知他放不下,不管以那种渠道,或者揪住哪样小事,总要借题发挥耿耿于怀一番的。毕竟,她相信着,达夷在知晓陈倦的性别之前,是真切热烈地喜欢过他的。可是,落差太大,他又不惯于用太过深邃敏感的思想把自己引向一种极端的魔障,只好简单坦诚地由着这感情消磨,取而代之的,是孩子气的敌意。不过,这样也好。“阿衡,你要不要吃苹果?”她的同桌,对着她,漾开了玫瑰露滴一般美丽的笑容。这个少年,依旧穿着女装,更甚至,染了玫瑰红的发,来烘托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和棱角。而近日,更因为他们几个分享了他的秘密,性格中原本的浪荡热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苹果?”“是啊,苹果,你要不要吃?”陈倦笑,微微拱背,手在桌下掏了许久,掏出一个苹果,直了身子,递给阿衡。左胸,明显比之前变得平坦。“你,用苹果,填胸?”阿衡红了脸。“是啊,有时,是橙子,你要不要吃,明天给你带。”陈倦笑得妖异。辛达夷绿了脸,愤愤不平,骂了一句——“变态!”陈倦回眸,回得精绝——“我变态我乐意!”言希觑了辛达夷一眼,拿肘压了少年的颈,大眼睛乌溜溜地笑开了桃色——“这孩子,以前就知道傻,没想到还这么小家子气。“陈倦咯咯笑——“言希呀言希,你真是个人精。”言希看着辛达夷被自己蹂躏得脸皱成一团,松了手,要笑不笑——“本少要是人精,你嘛,算得上神精。”呵。阿衡笑。言希。夸人还不如骂人。“你的嘴,一向这么毒吗?”陈倦并不恼,只是轻轻舔了舔唇,嘴角有了笑纹。言希指尖成塔,一哂——“陈倦,你没有错,可是,这构不成我喜欢你的理由。”陈倦翻翻白眼,无话,转了身。阿衡却有些心惊。言希的话,让她无法不芒刺在背。半晌,苦笑了出来,心中有些闷。错和对,不是感情倾斜的标准。她以前不知,脸上虽不表露,心中却是介意的,尽量让自己更加无错无怨,光明磊落,明月可昭。可是,就算变成了山间白雪,又能怎么样?好似喝酒,有人一辈子就只喝得惯二锅头,便是换成陈年佳酿,喝了也是要摇头的。更何况,她还算不得佳酿。“温衡,温衡,大勺儿??”言希的手在阿衡眼前晃动。阿衡回了神,怔怔——“什么?”“请你帮一个忙,成不成?”言希挂着笑,眸色却是认真犀利的。“说。”阿衡温和一笑,明净山水的眉眼。***************************分割线*******************************阿衡认出了,这是帽儿胡同,老京城有名的胡同,有些年月了。言希带着她,拐东拐西,羊肠的小路,两旁栖着的石狮子和鱼洗,经过时光的洗刷,已经破旧不堪,但依旧带着古京城的韵味。“到了。”言希淡淡开口,白皙如玉的手推开了四合院的门儿。呵,这院子,看起来,好像,一个暮年的老爷爷,破砖破瓦,像是许久没有翻新,老态龙钟的模样。“言希哥,你来啦!你把老师也带来了?”小孩子欢愉的声音。阿衡定睛,看到了戴帽子的小少年,单单薄薄,瘦小的样子,穿着有些旧有些大的棉T恤,不很合身,但面容可爱活泼,眼睛像是水中清澈的小鱼一般灵动,加了不少分。这个孩子,正是言希他们打架那一天众人口中的小虾。“这是你思莞哥哥的妹妹,该喊姐姐的。”言希微笑地揉着小孩儿的帽子,面容是少有的恬淡温柔。“姐姐好!我爷爷姓何,我叫何夏,大家都喊我小虾。”小少年声音中气十足,看着她,有些紧张。“我是温衡。”阿衡抿唇,笑。“你阿衡姐姐学习很好,以后每个周末让她帮你温习功课,明年就一定能考上高中,知道吗?”言希拉着小孩儿的手,表情生动。“能上西林吗?”小虾歪头问。“为什么,是西林?”阿衡奇怪了。“我想和言希哥达夷哥思莞哥上同一个学校。”小孩子掰着指头数了个遍。言希起身,眼睛含笑,试探地询问她。阿衡笑,觉得这孩子古灵精怪,再加上与在在年龄相仿,让人忍不住去喜爱,微笑着点了头。“小虾,你爷爷呢?”言希蓦地想起了什么。“爷爷去摆摊了。”小孩儿答得爽快。“你不用帮他吗?”言希沉吟。“爷爷说,我要跟着言希哥你好好学习,不可以去守摊。”小孩儿微微嘟唇,有些怅然。阿衡扫了言希一眼,却发现他敛了眉眼。她笑,对着小孩子,温声——“小虾,咱们,开始吧。”*******************************************分割线***************************小虾下半年升初三,孩子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基础打得不好,阿衡思揣着,便从课本上的内容教起。“所以,套上求根公式,结果应该是……”“我知道,是-3和1对不对?”小孩兴奋地抢答。“嗯?不对。”“啊,我又算错了吗?”小孩垮了小脸,很是失望。“让我看看……呵呵,5的平方,你写成了26,根号内,算错了,应该是零,结果只有,一个根,2.”阿衡微笑。“好了,接下来,第三题。”小孩边写题,边偷看阿衡的脸色。“小虾,怎么了?”阿衡偏头,明净的面庞,温柔安静。“姐姐,你怎么不骂我哇?”小孩子满是疑惑“我们老师都骂我笨,嫌弃我,说我拖班上的后腿。”阿衡怔了,半晌,笑了,露出八颗牙——“你也,没有,嫌弃,姐姐的,普通话。”“姐姐说话很好听的,软软的,像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小孩儿念叨着,流了口水。呵呵。等到最新的功课都教完的时候,已经近了黄昏。两人刚伸了懒腰,院子里,言希的声音清亮袭来,好似一阵清爽的风——“小虾,温衡,快出来!”阿衡拉着小孩儿的手走进了院子,却被满眼的白和扑鼻的清香萦绕了彻底。院子里,有一颗槐花树,树干很粗,大约是三个人拉着手才能围住。枝头的槐花,开得正是靡丽。言希,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耙子,站在树下,伸直了手臂,来回晃动着耙子,去打槐花。槐花纷纷飞落,从少年发顶,顺着风的轨迹,轻轻滑落,归于尘。白色的,纯洁的,美好的,温暖的,生动的。花瓣中,那个少年,笑容明媚,朝着他们招手,生气勃勃,阿衡微嗅,空气中,都是点滴浓烈积累的名曰舒适的气息。小虾跑到了厨房,拿了簸箕,把少年脚边打落的槐花拢了起来,仰头,小脸笑得满足——“言希哥,够了够了。”“阿嚏!”言希收了耙子,一片花瓣飘至鼻翼,搔了痒,他打起喷嚏。小虾抱着簸箕,对着阿衡,笑开——“姐姐,我给你蒸槐花你喜不喜欢吃?”蒸槐花吗?她颔首,小孩儿一溜烟儿跑到了厨房。“温衡,今天谢谢你。”言希食指轻轻揉了揉鼻翼,语气有些不自然,黑黑亮亮的眸子四处游移。“不客气。”阿衡接了言希的道谢,心下吃惊,表面却滴水不漏,温和答去。“呀,果然是很久没跟人道谢过了,真是不习惯……”言希自己尴尬,笑开,摊手,自嘲。你还是习惯习惯比较好。阿衡汗。小虾再跑出来时,抱着铝盆到了阿衡言希身边,脑门上都是汗,小脸儿通红——“姐姐,言希哥,你们吃。”阿衡望着盆内雪白晶莹的花瓣,用手捏了一撮,放入口中,是旧年回忆中的味道,甘甜而醇香。“好吃。”阿衡抿唇,眸中笑意温软。小虾得意了,两只手臂环在后脑勺,笑容汪了溪中鱼儿悠游的天真快乐。阿衡伸手,用指擦掉小孩儿脸上的灰尘。可不曾想,小孩儿竟扑了过去,抱住了她。“姐姐,我喜欢你,你是好人。”阿衡吓了一跳。她并不习惯这样突然热烈的温情,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在五脏六腑窜来窜去的感动。她僵硬的指慢慢柔软,缓缓回抱了小少年,明净温柔的面庞带了红晕,软软糯糯的语调——“谢谢。”言希轻笑,倚在树下,伸了个懒腰,望天,金霞满布。“温衡,咱们回去吧。”*************************************分割线****************************离去时,言希走的却不是原路,他带着阿衡,到了胡同的另一个口,朝向主街,甫一入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攒流不息的人潮。“小虾的爷爷,就在那里。”言希轻轻指着胡同口。阿衡凝眸,胡同口,是一个自行车修理摊儿,一个老人,满头花发,穿着蓝色布衫,佝偻在自行车前,长满茧子的大手抬起一端,转动着车轮,检查着什么,认真苍老的样子。她甚至,看到了老人手臂上的代表衰老的斑点和他面庞上每一道皱纹的刻痕。这老人,要给多少辆自行车打过气,要修理好多少破损的车胎,才足以维持两个人的生计。“所以,小虾,才去偷?”许久之前,她记得自己听傅警官说过小虾是个惯偷。言希的声音平平淡淡——“没办法,长身体的孩子,总容易饿。”“小虾的,爸爸妈妈呢?”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小虾是个弃儿,如果不是被何爷爷抱回家,能活着都已不易。”言希轻轻开口,少年的声音,平缓叙来,最是冷漠。“为什么,告诉我?”言希淡哂,黑眸中蒙着桃花一般的艳色,浅淡,却望不到底。“我在想,也许你知道了,会更加珍惜小虾的拥抱。”“他对陌生人,从不会如此。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