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〇二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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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笑出了声。

斯蒂尔威尔善意地笑了笑。“我想这听上去很好笑,不像你们熟悉的恐怖分子。”

巴德看了警察一眼,他们又嘴唇紧闭。

“发生了什么事?”波特问。

斯蒂尔威尔垂下眼睛,说:“事情是这样的,亚伯是个农场主,养猪的农场主,地地道道的,一无所长。”

皮特·韩德森,这个皇家空军一等兵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笑出声。巴德沉默不语,波特像往常一样,示意斯蒂尔威尔继续说下去,亨利·勒波听着,听着,听着。

“去年春天猪胸肉市场低迷,他受了很大打击。”

“猪胸肉?”一个女警察怀疑地问。

“仅仅是价格下跌。”斯蒂尔威尔没有察觉,或许是不理睬那些嘲讽,“正好银行催还贷款,他的健康又崩溃了。平时他就有点儿古怪,但这回他彻底昏了头,用枪把牲畜圈打了很多洞,还把平时收拾猪内脏的刀拿到餐桌上。”

“他把那些猪胸肉都煮了,是吗?”一个警察问。

“是的,不仅做成了熏肉,”斯蒂尔威尔认真地解释着,“这是关于猪的事。你知道它的意思吧?除了大声尖叫,你可以用任何表达方式。”

两个警察对此茫然不解,谈判专家则鼓励地微笑着。

“总之,我听到一声叫喊,在农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赶到那里,发现他结婚十年的妻子艾玛在谷仓前面,被他用刀剖开了,从肚子一直到胸骨,她的两只手也被砍掉了。亚伯的两个儿子也在那里,他声称要把他们俩也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了。布赖恩才八岁,斯图亚特刚四岁。两个可爱的孩子。”

警察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赶到那儿的时候,他正要一个一个地砍掉斯图亚特的手指。”

“耶稣啊。”一个女警察低声呼唤。

“你做了些什么,治安长?”

他耸了耸瘦长的肩膀。“什么也没做,事实上,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和他大声讲话。我离他很近,但是不能太近。我和亚伯一起打过猎,他有一把该死的枪。他盘腿坐在一个装满泔水的饲料槽后面,我们就这样说着话。我看到他就坐在牲畜栏里,在我前面五十英尺的地方,就坐在那儿,一手拿着刀,一手抓着那个男孩儿。”

“你们谈了多长时间?”

“一段时间吧。”

“多长一段时间?”

“十八到二十个小时。我们俩嗓子都喊哑了,因此,我让我的朋友拿来两三部手机。”他笑了,“我不得不读着说明书来解决问题。你知道,我从没驾驶过摩托艇,也没用过无线电和手提式扩音器。我认为,他看见的警察越少越好。”

“所有时间你都跟他在一起吗?”

“当然,我常说,一不做二不休。哦,我离开过两次,你知道,是为了生理需要,还有一次是去拿了一杯咖啡。我一直低着头。”

“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耸了一下肩。“他出来了,自己缴枪了。”

波特问:“那两个男孩儿呢?”

“他们很好。当然,除了看到他们妈妈那个样子以外。但是,我们对此什么也做不了。”

“我来问你个问题,治安长。你想过用你自己调换那个孩子吗?”

斯蒂尔威尔看上去非常困惑。“不,从来没有。”

“为什么不呢?”

“在我看来,那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我是要他把孩子忘掉,只关注他和我。”

“而且你从没有想过向他开枪?你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吗?”

“确实想过。很多次。但是,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有人受伤,他,或者是我,或者两个孩子。”

“回答得很好,治安长。你就负责牵制对手,怎么样?”

“好的,警官。如果我能对您有所帮助,将不胜荣幸。”

波特看了一眼那些令人生气的州级指挥官,“你和你们的警察在这儿向治安长汇报吧。”

“哦,等一下,警官。”巴德说,但是不知道如何把话题转到想说的话上,“治安长是个训练有素的人,我们是朋友,相处得不错,我们还一起打过猎。但是……唔,这好像是件技术性工作,你们知道,他是本地人,归市政府管辖。这儿都是州警,你不能让他们归他指挥。这样做需要……也许……有个授权什么的。”

“好,我这就授权。现在你可以把迪安·斯蒂尔威尔看作联邦的人,”波特很理性地说,“他已经受到委托了。”

勒波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波特,他耸了耸肩。他们两人都知道根本没有现场委托某人为联邦特工的程序。

皮特·韩德森是这群人中唯一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的。波特对他说:“还有你,皮特,我要求所有特工不要在治安长的指导下再有任何出谋划策、谈判策划或与HRT联系的举动。”

韩德森慢慢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亚瑟,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我们没有时间了。”

“就一分钟。”

波特知道将发生什么事,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不能让它当着其他指挥官的面发生。他说:“我们到外面去吧,你想说什么?”

在货车的阴影下,韩德森用非常刺耳的声音低声说:“对不起,亚瑟,我知道你的声誉,但是我不能把我的人让一个蠢货指挥。”

“哦,皮特,这和我的声誉无关。怎么做是我的权力。”

韩德森也理性地点了一下头,这个穿着洁净而挺括的白衬衣和灰制服的男人,可以进入美国国会大厦周围一英里内任何一家大饭店。

“亚瑟,我应该更多地介入这件事。我是说,我了解汉迪。我——”

“你怎么了解他的?”波特打断了他。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闻。

“我带领特工到了金融联合会拘捕现场。他被捕后我跟他谈过话。我协助司法部长办的这个案子。是我们在法庭辩论中要求判他死刑。”

既然汉迪是被当场捉住,而且有直接目击证人,所以法庭辩论仅仅是技术性问题。在来的飞机上波特读到了那篇关于他们见面的文章,很明显这次见面是韩德森策划的。犯人实际上什么也没说,除了一句“他妈的”。

“你能提供的任何关于他的信息,我们都非常感谢,”波特说,“但是,你没有我们需要的那种牵制他的经验。”

“斯蒂尔威尔有吗?”

“他有负责牵制的指挥官的气质和判断力,他不是个莽撞的人。”

波特想说:“或者是一个官僚主义者,那甚至更糟。”

最后,韩德森低头望着泥泞的地面,发着牢骚:“绝对不行,波特。我在这个鬼地方待的时间够长了。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听到一些胡说八道和来自空军基地的录音电话,还有印第安人在导弹发射井里撒尿。我要一个位置。”

“你没有障碍战的经验,皮特。我在来这儿的路上读了关于你的书面材料。”

“我比你挑选的那个笨蛋有更多法律执行的经验,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得到过乔治敦的法律学位。”

“我让你负责后方的运输、药品、新闻联络,为人质家庭提供方便,当负责牵制的警察和人质营救人员到来时,为他们补给物品。”

停顿了一下,韩德森盯着他的搭档——他只比自己大几岁——突然,他有一种冒犯似的愉悦,还有那种用生硬的点头和冷笑包裹着的纯粹的轻蔑。“去你妈的,波特,我知道了你的另一面,哗众取宠。”

“那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后方运输。”波特继续说,好像韩德森什么话也没说,“正是在那里你才最有价值。”

“狗娘养的,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你已经是关注的中心了,不是吗?害怕别人出现在电视上时有一点儿值得炫耀的,有一点儿比你强的。”

“我想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动机。”

“知道?我知道什么?除了你溜进镇子,带着海军司令的祝福,派我们去给你取那该死的咖啡。开火之后——在那里,谁知道呢,一打警察和一个或两个人质被杀了——你召开你的记者招待会,所有的好评都是你的,骂我们是笨蛋,然后你就走了。谁来处理你丢下的臭狗屎?我。”

“如果没有别的事——”

韩德森扣紧夹克衫的扣子。“哦,还有一件事,你不要烦恼。”他昂着头走开了,不顾波特有关不要暴露得太多,免得成为屠宰厂里狙击手靶子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