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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我很庆幸当时没有多停泊一星期。”
将军责怪他缺乏骑士风度,他却为自己辩解,说是除了为时几小时的舞会或访问之外,他决不愿意让任何女士登上他的船。
“不过,我心里明白,”他说,“这并不是在对待女士上缺乏骑士风度。我所考虑的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做出多大牺牲,都无法在船上为女士们提供应有的设施。将军,重视女士们对满足她们个人安逸而提出的种种要求,并不是缺乏骑士风度的表现,而我做的正是这点。我极不喜欢听到船上有女人,或者看到船上有女人。因此,只要我做得到,我就不让我指挥的舰艇载送一家女眷到任何地方去。”
这么一说,他姐姐也开始向他发起攻击了。
“喔哟,弗雷德里克!我难以相信这是你说的话。全是毫无意思的穷讲究!女人在船上可以同住在最上等的住宅中一样舒服。我想,我在船上呆的时间同许多妇女差不多。我觉得再也没有比军舰上更舒适了。我要明确地说,我所享受到的一切,哪怕在凯林奇府的享受也罢(这时她友好地向安妮点了点头),都没有超过我乘过的大多数舰艇上所能提供的享受。而这样的舰艇一共是五艘。”
“你这么讲不合适,”她弟弟回答道。“你是同你丈夫住在一起,而且是船上唯一的女人。”
“可是你自己呢,你把哈维尔太太、她的妹妹、表妹和三个孩子从朴次茅斯一直送到了普利茅斯。那时,你现在这种体贴入微的特殊骑士风度在哪儿呢?”
“完全融化在我的友谊中了,索菲娅。我愿尽力帮助任何一位军官弟兄的妻子。如果哈维尔需要,我会把他的任何东西从世界的另一端运过来。但是请不要认为我没感到这么做不合适。”
“她们肯定都感到十分惬意。”
“尽管如此,我也不见得就欢迎她们。这么多妇女和孩子,就没有权利要求在船上过得十分舒服。”
“亲爱的弗雷德里克,你这么说毫无道理。请问,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我们这些可怜的水手妻子该怎么办呢?我们常常需要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去追随我们的丈夫。”
“你知道,我的想法并没有妨碍我将哈维尔太太及其一家送到普利茅斯啊!”
“可是,我不喜欢听你这种宏论。你摆出一副高尚的绅士派头,好像女人们都是文弱不堪的夫人小姐,而不是明白事理的普通人。我们中间谁也没有想天天过风平浪静的生活。”
“好了,亲爱的,”将军说,“等他有了妻子,他就会改变腔调的。等他结了婚,而我们又能幸运地活到另一次战争爆发,那我们就会看到他同你我以及其他许多人都一样了。到那时,他会非常感激别人能把他妻子送到他那里去的。”
“是的,我们一定会看到。”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温特沃思上校提高嗓门说。“一旦成了家的人攻击我说,‘喔唷!你结了婚,想法就会大不相同,’我只能说,‘不,我不会的’;可是他们又说,‘你肯定会这样。’这就谈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你一定到过很多地方,太太!”墨斯格罗夫太太对克罗夫特太太说。
“结婚十五年来,我确实到过不少地方。不过,有许多女人去的地方更多。我曾四次横渡大西洋,一次到东印度群岛,以后又折了回来。还有一次,除了国内的某些地方外,还去了科克、里斯本和直布罗陀海峡。但我从来没有越过这海峡。从未去过西印度群岛。你知道,我们认为百慕大和巴哈马不属于西印度群岛。”
墨斯格罗夫太太说不出任何反对意见。她也不用责怪自己,因为她一生中从来没说到过这两个地方。
“我确实认为,太太,”克罗夫特太太接着说,“军舰是再舒适不过的。你知道,这当然是指高级军官的船舱。如果你乘的是一艘快速帆船,活动范围当然就有限。不过,任何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即使在这种船上也会心满意足。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是在船上度过的。你知道,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谢天谢地,我的身体幸亏一向很好,能适应任何气候。在出海的最初二十四小时内总是有点不适应,但过后我从不晕船。我一生中只有一次真正感到精神不佳、身体不适,觉得自己生了病,感到有某种危险。那是我单独在迪尔过冬的时候。当时将军(那时还是克罗夫特上校)正在北海航行。我日夜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到他下一封信,反正总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抱怨。可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就从不生病,也从未遇到任何不便。”
“嗳,当然了。确实如此,啊,是的。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克罗夫特太太,”墨斯格罗夫太太诚恳地回答着。“没有什么比分居两地更令人不安。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因为墨斯格罗夫先生总要去参加巡回审判,所以我深有体会。审判结束,他安全地回到家里,我总是很高兴。”
晚宴最后以舞会结束。安妮一听到有人提出跳舞的建议,就同往常一样,表示愿意为他们效劳。她坐在钢琴旁弹奏时,眼中不时噙着泪水。她很高兴有事情可干,但不想得到任何报答,只希望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是一个欢乐和愉快的舞会,似乎没有人比温特沃思上校更兴高采烈了。安妮觉得上校完全有理由这样高兴,因为大家都注意并尊重他,尤其是所有的年轻姑娘都盯着他。几位海特小姐,就是前面已经提到的表亲家的姑娘们,显然已经有幸爱上他了。至于亨里埃塔和路易莎,她们的注意力似乎也全被他吸引住了。只是她们两人彼此十分要好,这才使人们不至于以为她们是势不两立的情敌。即使说人们这么普遍、这么热切的崇拜,把他宠得有点过头,那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安妮的手指机械地弹着琴,弹了半个小时,既没有弹错,也没有知觉,心中只是萦绕着这些情景。有一次她感到弗雷德里克在看她——在审视她今非昔比的容颜,也许是企图找寻一度使他神魂颠倒的那张脸的残痕。有一次,她知道他一定谈起她了——她直到听见回答才意识到这点。不过她可以肯定,弗雷德里克问过他的舞伴,艾略特小姐是否从不跳舞?对方回答说,“啊!是的,从不跳。她完全不跳舞了。她宁愿弹琴。她对弹琴从不感到厌倦。”有一次,弗雷德里克还对安妮说了几句话。舞会结束时安妮离开了钢琴,弗雷德里克坐过去,想弹个曲调给两位墨斯格罗夫小姐听听。安妮无意间走回到那里。弗雷德里克见到她,马上站起身来,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
“对不起,小姐,这是你的坐位。”尽管她一边坚决谢绝一边后退,他却再也不肯坐下去。
安妮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神态,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语气。他那种冰冷的客套话和彬彬有礼的神态比什么都令人伤心。
[1] 因当时英法两国处于交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