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的蝙蝠-第五章 南方佳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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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龙马不急不慢地回答:“是我先发现尸体的。哈哈!千万别大惊小怪,因为神尾老师那天晚上八点左右跑来找我,说日下部先生外出采羊齿,迟迟没有回来,琴绘很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我就带了四五个壮丁往鹰喙的方向走去,发现那里的确有人滑落的痕迹,接下来我们就……”

“请等一下。当时断崖上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比方说打斗的痕迹、挣扎的痕迹?”

 

“没有,我没有注意到。不过要是有这些痕迹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的,因为跟着我去的年轻人不少,应该不至于没有人看到。金田一先生,大道寺先生先前也很怀疑日下部先生是不是早就被人在什么地方杀死,再把尸体带到断崖上丢弃的……”

一听到这句话,智子的身子突然往后挪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起在那间上锁的房间内,似乎残留着不少血迹。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用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金田一耕助只是瞪大眼睛问:

“可是,大道寺先生为什么会怀疑……”

“他是从伤口来推测的。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我们发现有人从悬崖上摔下去,可是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划船过去找人,因为鹰喙下面是这座小岛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晚上几乎没有人敢靠近那里。我们只得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划船过去看看,结果日下部先生果然就躺在从海里凸出去的岩石上面。于是我们用小船载着尸体回去,一回到家就立刻拍电报通知大道寺先生。

“第二天,他和加纳律师一起赶来,结果发现死者后脑袋上有一个大伤口。医生也说过那是致命伤,大道寺先生不同意那个伤口是从断崖上摔下去造成的,他认为是被什么东西殴打成伤;也就是说,日下部先生应该是被人打死的。”

智子听到这里,不禁用手帕掩面。由于她是死者的女儿,听到生父的不幸遭遇,自然会相当震惊,因此没有人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

不过,如果当时智子提起那间上了锁的房间,提起有一把沾满血迹的月琴的话,说不定这件事早就解决了,而接下来的惨案也就不会发生。只可惜智子并没有出声讲话。

金田一耕助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那么,有没有人看见日下部先生走向琴杆岬?”

“没有,这也正是大道寺先生深感怀疑的地方。因为那一天是登茂祭典,大家全都上那儿祭拜……登茂是供奉这里祖先牌位的饲堂,位于琴杆岬反向的位置。”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会儿,转头问神尾秀子:

“日下部先生死前似乎曾经写信回东京,说要采集羊齿,听说信中也曾提到他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特别的蝙蝠。你知道这件事吗?”

“啊!是那件事呀!”

神尾秀子显得非常吃惊。

“我记得那件事。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奇怪,因为那天日下部先生一早就拿着照相机出去,中午还曾心情愉快地回来,并咯咯地笑着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当时说:‘是蝙幅、是蝙蝠耶!哈哈!是真的蝙蝠。我还拍了一些蝙蝠的照片哦!要是我把照片寄回东京的话,肯定会让大家吓一跳的。’那天他的心情显得特别好,但是没有多久便发生那件不幸的事了。”

“琴绘小姐说,好歹这也算是日下部先生的遗物,于是便要我把他拍的底片送到下田去冲洗。可是等我们看到送回来的照片时,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蝙蝠。”

“那些照片现在还在吗?”

“是的,还保存着。我这就去拿。”

神尾秀子把泛黄的相簿拿来之后,立刻交给金田一耕助。

“就是这本相簿,这七张就是当时他拍的照片。”

金田一耕助一看,这些原来都是小型的莱卡照片(24mmX36mm),其中一张是大道寺家的全景,此外则是抱着月琴的琴绘、织毛衣的神尾秀子,以及抱着猫咪的外祖母阿真的三张个人照。

还有三张不知道是不是赌徒流浪剧的剧照,只见演员们都穿了戏服、化了妆,有一张是十二三位演员合照的照片,另外则是舞台正面的照片,以及一个脱掉假发、独自呆坐在后台的演员照片。

“这是一出什么样的舞台剧?是业余舞台剧吗?”

“不,那是登茂祭典时,我们找来表演的剧团,叫做岚王朝剧团。以前每逢祭典,我们总是会邀请这个剧团来表演。”

“是这么回事啊……看来这当中并没有蝙蝠的照片嘛!会不会是照相馆忘记了?”

“不,不可能。日下部先生照完相一定会卷动底片。他死后我们也看过那部照相机,指针指着8,送去冲洗的底片也全数冲洗出来了,可是就是没有蝙蝠的照片。”

金田一耕助又看了看这七张照片,里面确实没有半只蝙蝠,也没有任何暗示蝙蝠的东西。

(蝙蝠究竟在哪里呢?真的有蝙蝠吗?)

金田一耕助茫然了。

 

第五章 南方佳丽

 

这天多门连太郎在餐厅用完餐之后,便点着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在饭店的庭院里散步。

自从他住进这家饭店以来,从未在餐厅露过面,一日三餐都在自己的房间解决。就好像刻意回避和别人打照面似的,今天可是他头一回在餐厅用餐。

不过,他可能比较适合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用餐,因为当他散完步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张犹如希腊神像般的俊美容貌,却变得非常阴沉。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又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半晌,他打开窗子,望着外面的阳台,此时阳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多门连太郎关上窗子,打开走廊上的门,看看外面,走廊上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多门连太郎随即关上门.并且从床下取出一只上了锁的皮箱。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皮箱,由皮箱底部取出一封信。

多门连太郎拿着信封站了起来,他再一次看看房间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和可疑的迹象之后,才把目光移到信封上。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白色四角形横式信封。信封上写着三行字:

银座西四丁目

红袅酒馆转交

口比野谦太郎先生

信封上的字体歪七扭八的,看来像是写信的人有意掩饰自己的笔迹。

多门连太郎凝视这个信封好一阵子之后,才微微摇摇头,从已经拆开的封口取出信纸。

那也是随处可买的便宜信纸,上面还是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

多门连太郎:

收到这封信之后,就立刻赶往伊豆的修善专,并且

投宿在松籁在饭店吧!

只要你在那里滞留数日,使会遇见一位来自南方的

佳丽,而那位佳丽正是你未来的妻子。

但是请你留意,你将会有许多竞争者。

多门连太郎,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就请你堂

堂正正地打败这些竞争者,赢得佳人劳心吧!

记住,你必须勇敢、积极地展开追求。而且,你不

能再自称是日比野谦太郎。

这封信上并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只在信末又附加了一句:

我已经准备了十万元旅费,连同投宿松籁在饭店的

介绍信,将陆续经由红果酒馆以小包方式转交给你。

尽管多门连太郎已经看了这封信好几遍,但这会儿他又反复看了两三遍,并且握着信纸沉思起来。

“问题是……”

多门连太郎眉头深锁,口中念念有词。

“有谁知道我的本名是多门连太郎呢?”

他又低头看了信封一眼。

“这个人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十万元?而且,写这封信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多门连太郎把信纸收进信封里,踌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紧抿着嘴,划根火柴,将火苗靠近信封的一角。

火苗越烧越猛,眼看着就快把这封信吞噬掉了。多门连太郎仍一直捏着信,直到火苗快烧到手指头,他才连忙松开手,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信纸渐渐化成一团灰烬。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踩着灰烬,再从皮箱里取出一叠钞票。

多门连太郎朝窗子打量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偷窥之后,开始数着钞票。

他手中一共有四十二张千元纸钞,其他的看来要再过一阵子才能拿得到。

多门连太郎把纸钞分成三叠,分别放进身上的口袋里。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麻烦!我必须让自己在最糟糕的时候还能有脱身的机会。”

他把纸钞全都装进各个口袋里之后,便盖上皮箱,并用鞋尖把皮箱在床下一推。接着他又打量房间一遍,才低头看着手表。

现在正好是一点整。

多门连太郎紧闭着双唇思考了一会儿。

“好,我这就脚底抹油走人了,否则继续坐在这儿,只怕会有危险。”

说完,他立刻打开门锁,来到走廊上看看四周的动静。

走廊上并没有任何人影,于是多门连太郎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火。然后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爬上楼梯。

他一直往上爬,最后爬上通往屋顶的空楼梯。

屋顶上有个男人靠着墙壁眺望远处的修善寺。多门连太郎来到屋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那男子的背影,可是那个人似乎不是他所期待的人,因此他失望地吐吐舌头。

不知道对方是听见他吐舌头的声音,还是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总之,那人突然回过头来,用隐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睛盯着多门连太郎。

那是一位年纪相当大的老者,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配上纯白的衬衫和蝴蝶结,头上还戴了一项高高的礼帽。尽管他的头发已经灰白,嘴上和下领的胡须也都是白色的,不过却修理得非常整齐。

老人这身装扮给人一种相当舒服的感觉,推一令人不舒服的是脸上那副墨镜,还有来自墨镜后的锐利目光,让多门连太郎感到浑身不自在。

 

“咳咳……”

多门连太郎只好用于咳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老人大概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神情有些僵硬,嘴里念念有词地离开了墙壁,拄着拐杖走过多门连太郎身边。他正要下楼梯的时候,多门连太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轻叫一声,老人吃惊地回头看着他。

“年轻人,你……有话要说吗?”

“哦不,没、没什么。”

看到老人墨镜后锐利的双眼,多门连太郎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人盯着多门连太郎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低头转身,叩叩地走下楼去。

多门连太郎先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是易容术!那老人戴着假发……咦?难道连胡子也是假的?)

多门连太郎一面想,一面感到一种不安的思绪涌上心头。

(莫非他在跟踪我?总之,以后一定要特别小心。)

“喂、喂!阿谦,想什么事想得出神了。”

有人拍拍多门连太郎的肩膀,吓得他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阿三,原来是你!”

拍他肩膀的人就是随同莫代、文彦一起来这儿接智子的游佐三郎。

游佐三郎闻言,随即没好气地说道:“别叫我阿三、阿四的,我可不希望你叫我叫得那么亲热!”

“哈哈!是吗?好好好,不叫就不叫。”

多门连太郎就像在安抚小孩似地苦笑道:“那你也别叫我阿谦了,因为我在这儿的名字是多门连太郎。”

“是吗?那我就不能叫你日比野谦太郎了。嘻嘻,你怎么会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呀?”

多门连太郎突然面色一沉,反问道:“喂;游佐,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为什么叫我一点准时来屋顶?”

游佐三郎看着四周后,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到那边再说,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跟你交头接耳的样子。”

于是游佐三郎带头先走一步。

松-庄饭店的正面有一个大型的钟塔,这个钟塔正好连接着屋顶的一部分。

游佐三郎走在前面,爬上水泥阶梯,来到一处五坪大的平台,那里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小房间,背后是一扇蓝色的、向左右两边推开的铁门,现在这扇门正微微开启着。

游佐三郎把脑袋伸进门缝里打探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转身对身后的多门连太郎说:“太好了,没有人。阿谦,不,多门。你也来吧!”

游佐三郎轻轻将门打开到足以让人走进的宽度,便动作麻利地钻进门里去。多门连太郎也跟着钻进去,可是他一看到房内的情形,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房间约有两坪多大小,正面的墙壁上贴满了黄铜色的金属板,中央则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大型钟摆,正左一下右一下地摆动着,钟摆左侧有两三个直径一尺五寸的齿轮。

换句话说,这里是时钟的内部结构,在正面金属板处有两个直径约三尺左右的金属圆板,圆板中还有四根如螳螂脚般长长的金属槌。这四个槌头分别停在离地面两尺高、左右移动的四根银棒的前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多门连太郎呆呆地看着四周。游佐三郎则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是时钟的内部结构啊!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时钟,可是这四根如螳螂腿的槌子又是什么?”

“哦,那玩意儿啊……就是用来报时的嘛!”

“报时?”

“是啊!只要时间一到,这四棍棒槌就会像螳螂腿般抬起.然后敲打那四根银色的棒子报时。”

“可是自我来这里,还不曾听过这座钟的钟声呢!”

“大概是报时装置被关闭的缘故吧!”

游佐三郎指着左手边的墙壁。

“喏,你瞧,这里写着CHIME--SILENT。现在这个开关拨到SILENET这一边,所以时钟就不会报时。如果开关拨到CHIME这一边的话,时钟就会响了。”

“但为什么不让时钟报时呢?”

看来多门连太郎这个人心中是藏不住话的,只要他有不懂的地方,就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游佐三郎并不觉得烦,反而感到很得意。

“这是因为这座时钟每十五分钟就会响一次,十五分的时候会发出Fa-In-So-DO的声音,三十分的时候会发出Fa-So-La-Fa……La-Fa-SO-Do,四十五分的时候发出Do-Do-La-Fa……La一So一Fa-Do……Fa-La-So-DO,接下来整点时间还会发出Fa-So-La-Fa……LA-Fa-So-DO……Do-So-LA-Fa……la-So-Fa-Do这样的节奏。虽然这座钟的音色相当优美,但是它每十五分钟就发出一次声响,使得大家都无法定下心来做事,所以现在开关就拨到SILENT这一边了,你也就听不到了。唉!如果是在战前,谁敢抱怨这种事呢?”

“战前为什么就不能抱怨?”

 

“天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游佐三郎不屑地看了多门连太郎一眼。

“这间饭店以前是皇族的别邸,这座时钟也是那位皇族人士的至爱,他把威斯特敏斯特型的置钟放大成现在这个钟塔。

“你知道威斯特敏斯特型的置钟吗?就是和威斯特敏斯特寺院的钟声音阶相同的报时钟。那钟声真可以用余音绕梁四个字来形容……”

“你是说的那位皇族人士是谁?”

“当然是衣笠王爷呀!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

“衣笠王爷……”

多门连太郎惊讶地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仿佛想把对方一口吞下去似的。

游佐三郎看到多门连太郎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喂,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衣笠王爷?”

多门连太郎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把脸转过去,可是他的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抽动着。他只好不停地来回踱步,借以缓和自己的情绪。

“我……王爷他……哈哈……”

多门连太郎笑得十分不自然,就像喉咙里梗住一根鱼刺似的。

“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王爷呢?对了!衣笠王爷为什么会离开这里?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多门连太郎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悔恨和哀愁的情感,令游佐三郎感到有些怀疑,他先是不解地看着多门连太郎,但是随即便发出嘲讽的笑声。

“我哪儿知道王爷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总之,他是斜阳族的一员,到了战后自然是要没落的。喂,你是怎么回事?瞧你这副模样,难道你真的认识衣笠王爷?”

“我叫你别乱讲话,你听不懂吗?”

“是啊!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也不可能和一名前科犯交往啊!喂!说真的,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别墅’的?”

闻言,多门连太郎简直是跳起来面向游佐三郎。他那英俊帅气的脸庞扭曲了,简直像是要喷出火来。

游佐三郎见状,不禁吓得倒退两三步。

但是多门连太郎立即就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哪里承受得起自己的一击。况且跟这种人计较,实在有损自己的风度,于是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苦笑道:

“我们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吗?要是你说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叫你瘪三!”

游佐三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一边用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以讨好的语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什么恶意,只是不小心说溜了嘴。不过,阿谦……嗯,不对,多门,刚才看见你在餐厅露面,倒真叫我大吃一惊呢!说到这件事也许又要惹你不高兴了,但问题是,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随便进出的饭店,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多门连太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垂着头。游佐三郎等得不耐烦,于是又语带嘲讽地说:“刚才我问过女服务生,她说你在这儿等人。喂,你等的人是谁?瞧你这人模人样的装扮,还用大道寺先生的名片,对方是不是相当有钱的女人?唉!你玩弄女人的高明手腕,真可与世间少有的风流贵族唐璜媲美,这一点我可是自叹弗如哦!”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提这档子事嘛!”

“其实我也不想提这档事,只是看你穿得这么体面,一表人才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生嫉妒。难怪女孩子会心甘情愿地被你骗,你的确称得上是后世的唐璜。”

“你又来了……”

多门连太郎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头,接着又说:

“既然你提到这个,我也有话要说。刚才在餐厅用餐的那位妇人和少年又是什么人?”

“他们什么也不是。一个是朋友的情妇,一个是他的孩子。喂,别想歪啊!我怎么可能看上那个老太婆……”

“哈哈!是你自己说的,我根本没这个想法,看你的态度也知道那个好人不对你的胃口。记得你以前在红来酒馆遇到喜欢的女孩时,简直就像着了魔似的,老是跟前跟后,哪像现在……唉!你们这些斜阳族就是喜欢装模作样。”

游佐三郎阴沉的瞳孔里,蓦地燃起一丝怒火。但是他立即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语气圆滑地说:“喂,阿谦,啊……多门,我实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件事?”

多门连太郎故意装不懂。游佐三郎则抿着嘴,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

“喏,听清楚了,我不知道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可是接下来不论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希望你能装作没有看见。不,应该说,我希望你能装作根本就不认识游佐三郎这个人。”

“也就是说,要是别人知道你在红枭酒馆的所作所为,就会惹祸上身?”

 

“嗯,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对了,游佐,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要相亲?”

游佐三郎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多门连太郎只好苦涩地笑道:

“游佐,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对别人的私事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当真?”

“我难到还会骗你不成?非得和你相亲不可的女孩子,想必也是可怜得很,所以我根本没兴趣知道这种事。”

游佐三郎的眼中又燃起怒火,但是他随即压抑下来,狡猾地歪着嘴说道:

“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是你得遵守约定,到时候看到我千万得装作不认识哦!”

多门连太郎嘲讽似地笑着说:“原来这也是一种交易啊!”

“是的,的确是一种交易。你有异议吗?”

多门连太郎想了一会儿说:“没有,没有异议。”

游佐三郎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多门连太郎犹豫了一会儿,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游佐三郎说道:“游佐,老实说,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什么事会让你这么没自信?既然你选择在这么豪华的饭店跟对方相亲,想必对方应该也是个大家闺秀吧!再说,以你高明的手腕,就算在红枭酒馆的所作所为全都暴露出来,应该还是能把对方骗得团团转才对。”

尽管游佐三郎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但他还是露齿一笑。

“是啊,是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还用得着担心吗?”

“难道还有竞争者不成?”

“当然,据说还是两位呢!所以从头至尾我都必须保持良好的品行才行。”

“对方长得很漂亮吗?”

“嗯,从照片上来看倒是挺清秀的,不过只能说是一个乡下姑娘。其实我对那位小姐倒是没什么兴趣,我真正有兴趣的是那位小姐的家世。你知道,我跟我们家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因此就算她是独眼龙、兔唇,我也会铁了心跟她结婚的。”

“你说的乡下姑娘究竟是哪里人?”

“哼!还不是伊豆南方的月琴岛……”

多门连太郎的瞳孔里突然燃起一股火焰,因为他想起那封怪信里的一句话——

只要你在那里滞留数日,便会遇见一位来自南方的

佳丽,而那位佳丽正是你未来的妻子。

但是请你留意,你将会有许多竞争者。

“喂,你、你刚才说的小姐真的是来自南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对方突然气势汹汹的样子,游佐三郎忍不住倒退一步。

多门连太郎又追问道:“你说你还有许多竞争者?”

“你、你到底怎么了?”

游佐三郎又后退一步,多门连太郎则再次向前逼近。

“那位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来?那位小姐什么时候到这家饭店?”

多门连太郎伸出手臂紧紧抓住游佐三郎的肩膀,游佐三郎痛得忍不住哇哇叫。

“说!那位小姐什么时候来?”

被多门连太郎如此用力地摇动,游佐三郎的脑袋就像个拨浪鼓般摇晃个不停。

“应该是今天傍晚到达饭店吧!刚才下田那边来了个电话,说他们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就会出发,所以到达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四点左右。喂!放手啦!好痛啊!”

多门连太郎一放手,游佐三即便踉踉跄跄地靠在墙壁上,一边喘气,一边说:

“吼什么?你疯了吗?你究竟在想什么?”

游佐三郎说着,还拿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时玄关那儿传来一阵汽车的刹车声音,游佐三郎连忙低头看了看手表。

时针指向一点三十分。

“奇怪了,会是谁呢?他们应该还没到啊!”

游佐三郎皱着眉头冲出小房间,绕过平台,来到顶楼正面的墙边低头往下一瞧。

“糟了、糟了,混账!”

他气急败坏地大叫一声,返身冲回门前,正准备走下水泥阶梯时,却被多门连太郎从后面叫住。

“喂,你怎么了?小姐来了吗?”

“不是那位小姐,是竞争者来了。三宅和驹井拉着大道寺先生来了。混账,文彦这小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定是他通风报信的。”

游佐三郎气得连脚步都走不稳了。

多门连太郎则在小房间里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悻悻走下楼梯。

当多门连太郎的脚步声自顶楼消失时,平台的一隅突然传来轻微的声音。

是文彦!

他那张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瞳孔里透露出厌恶和憎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