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阿尔卑斯雪地里的眼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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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是零下的气温,非常冷,入目全是白茫茫的雪山,他们租了专业的雪地防寒服,厚厚的裹得像只熊,南风走起路来便觉得有点吃力,一不小心还会摔倒,傅希境索性牵着她的手前行。

哪怕是冰天雪地,天地间唯有银装素裹一种色彩,但依旧不损阿尔卑斯山脉的好景致。南风抑抑的心情,置身在这辽阔的白茫茫的天地间,也忍不住雀跃了几分。

她从未见过这样波澜壮阔的雪地世界。

真美啊,真令人欢欣啊。

南风以前跟季东海去过两次滑雪场,会基本,但这么多年没有练习过,早已生疏,好在滑雪场有初级速成班,教练稍加指点,再练习几次,便也会了,但也只敢在初级滑道,从高高的轨道上冲下来,那种速度带来的快感,想要令人大喊大叫,南风也真的大喊大叫了起来,仿佛这辽阔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扯着嗓子,大声地,将胸口里所有郁结的气流都喊了出来。

傅希境在她身后不远处,听到那样的叫喊声,这些天心里提着的担忧,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点。

入夜后的Saas-Fee极静,但冬季的滑雪场,向来不乏游客聚集,旅舍主人为住客在院子里弄了个篝火会,兹兹的火苗上,架着诱人的烤全羊,香气四溢。美酒在手,鼓声响起来,气氛好到爆。

南风坐在火边,望着熊熊温暖的火苗,忽然就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圣诞节,海城下了初雪,谢飞飞在阳台上大声把她叫醒去看雪,她拖出煤炉子生火,她们窝在客厅里煮花茶,聊了很久很久的天。

那样美的好时光啊。

嘴里色香味俱全的烤羊肉,顿时没了滋味。

她只在篝火边待了一会,就觉得闹得慌,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傅希境端着一叠切好的羊肉敲开她的房间门,“你吃的太少了,这里夜晚很冷,要多吃一点,才有能量。”

南风摇头:“不饿。有点累,想睡觉了。”

他没有勉强,“那好好休息,晚安。”

他退出去。

他将碟中的羊肉吃完,喝光手里剩下的半瓶酒,也回房间休息了。

深夜里,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以为是南风,门外却站着旅舍的男主人。

“有什么事?”他皱眉问道。

男人说:“刚刚有一位女士跑了出去,好像是你的同伴,请你去确认下,这么晚了,外面气温非常低,别出事了。”

傅希境心里一凛,睡意全无,他去敲隔壁南风的门,久久没有人应,他折身让男人拿钥匙来打开门,果然,南风不在屋内。

他急忙套上外套,追了出去。

虽已是深夜,天地间却因这白茫茫的雪地依旧通透明亮,傅希境边小跑着边四处张望,可这地方这么大,又都是雪地,压根没有办法确认南风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他凭着直觉,四顾着往前走,一边疾走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南风!南风!”

可回应他的,除了自己的回声,别去其他。

深深的恐惧无孔不入地朝他袭击过来。

也不知在雪地上走了多久,他的脸都要被冻僵了,喊她名字的声音开始发抖。

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远远的,便看到那橙色的身影在奔跑,深深夜色下,苍茫雪地里,她像是要把自己放逐似地,拼命在往前奔跑。

傅希境急奔过去,大声喊她:“南风!季南风!”

她像是没有听到般,继续跑着,然后,似乎终于力竭,“扑通”一声,她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他大惊,“南风!”

走近了,他才听到细细的哭声从雪地里发出来,先是很小,然后转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傅希境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快要蹦出嗓子的一颗心,终于安抚下来。

南风哭得专注,哭得尽情,哭得痛快,这迟来的眼泪,这几个月来的压抑,那些难过、痛苦、悲伤、想念,统统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泪水,落在了洁白的雪地里,融为一体。

傅希境蹲下身,扶起她,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冰凉的身体整个揽入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哭吧,尽情哭吧。”

南风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这一刻,他是这寂静辽阔世界里她唯一的依靠,是大海里的浮木,她只想紧紧抓住不放,她放任自己趴在他怀里,喃喃诉说:“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连句再见也不说……”

“我们说好的,圣诞节一起看雪,还一起煮茶喝的……”

“我们说好的,等赚够了钱,就退休,去买块地,一起终老的……”

“我们说好的,到老也要一起去逛街,去美容,去旅行……”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南风泣不成声。

傅希境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也传递他的心疼。

过了许久,她的哭声渐小。

傅希境微微松开她,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实在太冷了,我们得马上回去,否则你会生病的。”

南风乖巧地点点头,十分内疚地说:“对不起。”她什么都没想,就发神经般地跑了出来。

“傻瓜。”他为她整了整衣服,帽子严严实实地扣上。

在冰天雪地里跑得太久,又哭到力竭,南风刚走几步,踉跄着差点扑倒,傅希境一把拽住她,然后在她身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南风立即拒绝:“不行,雪地难行,你背着我太吃力了。”更何况,受了冻,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我可以走!”说着她大步往前,可脚是真的冻僵了,不听使唤,一下子扑倒在地。

傅希境叹口气,将她拉起来:“你就别逞强了。”他再次蹲下身:“上来,背着你会更快回到旅舍。”

南风无奈地爬上他的背,他稳稳地托住她,迈开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这深夜辽阔的雪域里,那么静,那么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他的脚步踩在雪地上轻微的“咔嚓”声。南风微微偏着头,轻轻闭上眼,这一刻,她的心就如同这山峦夜色一般安静。在这寂静里,她想起好多年前,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春节,他们去北国看雪,也去了滑雪场,玩得累了,她耍赖不肯走,跳到他背上让他背,他也是如今晚这般,稳稳地托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厚厚雪地里,慢慢前行。

退去的泪意,忽然间又一齐涌上心头。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哪怕这一刻他们靠得如此近,她心里依旧很清楚,那道横沟,自己还是无法跨越过去。

那么无力,那么绝望。

两个人虽然都受了冻,但万幸的是没有大碍,也没感冒。他们在Saas-Fee又待了两天,才离开。

这次傅希境租了一辆吉普车,带着南风沿着阿尔卑斯山脉地区自驾游。

秀丽的阿尔卑斯山沿途风光无限,白雪覆盖,世界沉浸在一片澄净晶莹的安静里。只是气温愈来愈低,车行变得缓慢。

“真美!”南风望着车窗外延绵的雪山,其实一路上都是这样美丽的风光,她依旧忍不住赞叹。

傅希境笑说:“夏天的瑞士更美,是另一种风情。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来度假好不好?”

南风沉默着望窗外,没接腔。

大概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了吧。

傅希境望了她一眼,也没再出声,专注开车。

忽然,南风惊呼一声:“天呐!”

傅希境扭头,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神色一凛,赶紧停下车。

公路一侧的雪地里,一辆蓝色吉普车侧翻在地。

傅希境与南风疯跑过去,车窗是关上的,车内趴着两个人,是一对年轻男女,男人以保护的姿势将副驾上的女人搂在怀里,覆在她身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傅希境一边敲着窗户,一边大声喊着,可里面毫无反应。两人大概都已昏迷过去。

南风哆嗦着手指按报警电话。

还好这公路离最近的城镇不算远,半小时后,警车与救护车呼啸而来。

这半个小时里,傅希境与南风寸步不离地守在蓝色吉普旁边,有想过将车窗敲碎,将人拖出来,可又怕一个不小心会伤着人。内心里非常着急,又无法确定里面两人的生死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出了事故多久,就算伤不重,天气这么冷,熄火的车内没有暖气,也会将人冻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