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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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是如此的.

苏:然后终于他们看见平民试图伤害他们(并不是出于有意,而是由于误会,由于听信了坏头头散布的恶意中伤的谣言而想迫害他们),于是他们也便只好真的变成了寡头派了(也并非自愿这样,也是雄蜂刺螯的结果).

阿:绝对正确.

苏:接着就是两派互相检举,告上法庭,互相审判.

阿:的确是这样.

苏:在这种斗争中平民总要推出一个人来带头,当他们的保护人,同时他们培植他提高他的威望.

阿:是的,经常是如此.

苏:于是可见,僭主政治出现的时候,只能是从"保护"这个根上产生出来的.

阿:十分明白.

苏:一个保护人变成僭主,其关键何在呢?......当他的所作所为变得如我们听说过的那个关于阿卡狄亚的吕克亚宙斯圣地的故事时,这个关键不就明白了吗?

阿:那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呀?

苏:这个故事说,如果一个人尝了哪怕一小块混和在其它祭品中的人肉时,他就不可避免地要变成一只狼.你一定听说过这故事吧?

阿:对,我听到过.

苏:人民领袖的所作所为,也是如此.他控制着轻信的民众,不可抑制地要使人流血;他诬告别人,让人法庭受审,谋害人命,罪恶地舔尝同胞的血液;或判人死刑,或将人流放域外;或取消债款,或分人土地.最后,这种人或自己被敌人杀掉,或由人变成了豺狼,成为一个僭主.这不是必然的吗?

阿:这是绝对一定的.

苏:这便是领导一个派别反对富人的那种领袖人物.

阿:就是那样的人.

苏:也可能会这样:他给放逐了,后来不管政敌的反对,他又回来了,成了一个道地的僭主回来了.

阿:显而易见是可能的.

苏:如果没有办法通过控告,让人民驱逐他或杀掉他,人们便搞一个秘密团体暗杀他.

阿:经常有如此事情发生.

苏:接着便有声名狼藉的策划出现:一切僭主在这个阶段每每提出要人民同意他建立一支警卫队来保卫他这位人民的保卫者.

阿:是的.

苏:人民会答应他的请求,我想,毫无戒心,只替他的安全担心.

阿:这也是真的.

苏:对任何一个有钱的同时又有人民公敌嫌疑的人来说,如今该是他按照给克劳索斯的那个神谕来采取行动的时候了."沿着多石的赫尔墨斯河岸逃跑,不害羞,不停留,不担心人家笑话他怯懦."阿:因为他肯定不会再有一次羞怯的时机.

苏:他如果给抓住,我以为非死不可.

阿:对,肯定要死.

苏:这时十分清楚,那位保护者不是被打倒在地"张开长大的肢体",而是他打倒了许多反对者,攫取了国家的最高权力,由一个保护者变作一个十足的僭主独裁者.

阿:这是无可避免的结局.

苏:我们要否描述这个人的幸福和造就出这类人这种人的那个国家的幸福呢?

阿:要,让我们来描述一下吧!

苏:这个人在他早期对任何人全是逢人问好,满面堆笑,不以君主自居,于公于私他都有求必应,豁免穷人的债务,分配土地给平民和自己的随从,四处给人以和蔼可亲的印象.

阿:这是肯定的.

苏:但是,我想,在他已与被流放国外的政敌达成了某种谅解,而一些不妥协的也已经被他消灭了时,他就不再有内顾之忧了.这时他总是首先挑起一场战争,好让人民需要一个领袖.

阿:十分可能的.

苏:并且,人民既因负担军费而贫困,整日忙碌于奔走谋生,便不大可能有功夫去造他的反了,是吧?

阿:显然是这样.

苏:还有,他假如怀疑有人思想自由,不愿服从他的统治,他便会寻找借口,把他们送到敌人手里,借刀杀人.因为这一切原因,凡是僭主总是必定要挑起战争的.

阿:是的,他是肯定要如此做的.

苏:他这样干不是更容易引起平民的反抗吗?

阿:当然.

苏:十分可能,那些过去帮他取得权力现在正在与他共掌大权的人当中有一些人不赞成他的这些做法,因而公开对他提意见,并互相议论,而这种人恰巧还是些最勇敢的人呢.不是吗?

阿:很可能的.

苏:那么他如果作为一个僭主要保持统治权力,他必须清除所有这种人,不管他们是否有用,也不管是友是敌,一个也不留.

阿:这是明摆着的事.

苏:所以,他必须目光敏锐,能看出谁最有气量,谁最勇敢,谁最为智慧,谁最富有;为了他自己的好运,不管他主观愿望如何,他都必须和他们为敌到底,直到把他们铲除干净为止.

阿:这真是绝好的清除呀!

苏:是的.只是这种清除与医生对人体进行的清洗相反.医生保留最好的,清除最坏的,而僭主去留的正好相反.阿:须知,他假如想保住他的权力,看来非如此不可.

苏:他或是死,或者和那些伙伴......大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人,全都是憎恨他的人......生活在一起,在这两者之间他必须作一个有利的抉择.

阿: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啊!

苏:他的这些所为所作越是不得人心,他便越是要不断扩充他的卫队,越是要把这个卫队作为他绝对可靠的工具.不是吗?

阿:显然是这样.

苏:那么,谁是可靠的呢?他又到哪儿去找到他们呢?

阿:只要他给薪水,他们就会结队成群自动飞来的.

苏:凭狗的名义起誓,我想,你又在谈雄蜂了,一群外国来的杂色的雄蜂.

阿:你猜测的对.

苏:可他不也要就地补充一些新的士兵吗?

阿:怎么个弄法呢?

苏:抢劫公民的奴隶,解放他们,再将他们招入他的卫队.

阿:这是真的.他们将会是警卫队里最忠实的分子.

苏:他假如在消灭了早期拥护者之后,只有这些人是他的朋友和必须雇佣的忠实警卫,那么僭主的幸运也真令人羡慕了!

阿:唔,便是如此搞的.

苏:我想,这时僭主所亲近的这些新公民是全都赞美他,而正派人是全都躲避他,厌恶他.阿:当然这样.

苏:悲剧全被认为是智慧的,而这方面欧里庇得斯还被认为胜过别人.这不是无故无缘的.阿:为什么呢?

苏:因为在其它一些意味深长的话以外,欧里庇得斯曾经还说过"以有智慧的人为友的僭主是智慧的."这句话明显意味着,僭主周围的这些人是有智慧的人.

阿:他也说过,"僭主有如神明",他还说过很多另外的歌颂僭主的话.其他许多诗人也曾说过这种话.

苏:所以既然悲剧诗人象他们那样智慧,肯定会饶恕我们以及那些和我们有同样国家制度的人们不叫他们进入我们的国家,既然他们唱歌赞美僭主制度.

阿:我认为其中的明智之士会宽恕咱们的.

苏:我设想他们会去周游其它国家,雇佣一批演员,利用他们美妙动听的好嗓子,对集合在剧场上的听众宣传鼓动,让他们转向僭主政治或者民主政治.

阿:对.

苏:他们为此将得到报酬和名誉.可以预料,主要是从僭主方面,其次是从民主制度方面得到这些.但是,他们在攀登政治制度之山时,爬得愈高,名誉却愈往下降,好像气喘吁吁地无力再往上攀登似的.

阿:说得非常相似.

苏:不过,这是一段题外话,我们必须回到本题.我们刚刚正在谈到的僭主私人卫队,一支美好的人数众多的杂色的变化不定的军队.这支军队怎样维持呢?

阿:不言而喻,城邦假如有庙产,僭主将动用它,直到用完为止;其次是使用被他除灭了的政敌的财产;要求平民拿出的钱比较少.

苏:这些财源假如枯竭了,怎么办?

阿:显而易见要用他父亲的财产来供养他和他的宾客们还有男女伙伴了.

苏: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养育了他的平民现在不得不供养他的一帮子了.

阿:他不得不这样.

苏:人民假如表示反对说,儿子已是成年还要父亲供养是不公平的,反过来,儿子奉养父亲才是公道的;说他们过去养育他拥立他,不是为了在他成为一个大人物之后,他们自己反而受自己奴隶的奴役,不得不来维持他和他的奴隶还有那一群不可名状的外国雇佣兵的,而是想要在他的保护之下自己可以摆脱富人和所谓上等人的统治的,他们如今命令他和他的一伙离开国家象父亲命令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离开家庭一样,......要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呢?

阿:这时人民很快便要看清他们生育培养和抬举了一只什么样的野兽了.他已足够强大,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将他赶出去了.

苏: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僭主敢于采取暴力对付他的父亲......人民,假如他们不让步,他就要打他们?

阿:是的,在他把他们解除武装之后.

苏:你看出僭主是杀父之徒,是老人的凶恶的照料者了.其实这里我们有真相毕露的直言不讳的真正的僭主制度.人民发现自己如俗话所说的,跳出油锅又入火炕;不受自由人的奴役了,反受起奴隶的奴役来了;本想争取过分的极端自由的,却不想落入了最痛苦最严酷的奴役之中了.

阿: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苏:好,我想至这儿我们有充分理由可以说我们已经充分地描述了民主政治是如何转向僭主政治的,还有僭主政治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了.是吗?

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