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记住言情小说网,,让阅读成为一种享受!若被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

“我记不得了。我卖的钟表太多了,请相信我。”

推说自己记忆力不好——这说明对方是一个有欺骗性的人,而且正处于抵赖的压力状态,就像上次那个阿里·科布所表现的那样。他的眼睛再次仔细地扫视这张照片,似乎想帮忙,但是他的肩膀却向丹斯这边稍稍倾斜,低着头,语调抬高了一些:“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丹斯觉察出对方在欺骗自己;这不仅体现在他的表意学特征上,而且体现在他的认同反应状态(在他的情形中,这表现为一张不露情感的面容,而这与他的基准表情不一致);他很有可能知道这款钟。不过,造成他撒谎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牵涉到案件之中,抑或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将时钟卖给了罪犯,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是谋杀团伙的成员呢?

丹斯在想,我应该将双手交织在面前,还是把挎包摆在柜台上呢?

在判断对方的人格类型时,丹斯曾将早前询问过的那个不愿合作的证人——阿里·科布——归为外向性格;霍勒斯坦正好相反,属于内向性格,他的决定都是建立在直觉和情感基础上的。她之所以对这个钟表商有这样的总结,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钟表情有独钟,而事实上他也只是个拥有中等财富的商人(他宁愿出售自己钟爱的藏品,也不愿进行更大规模的市场营销来赚取更大的利润)。

要想让性格内向的人讲出实情,丹斯必须和他产生情感的纽带关系,让他感到舒适。如果向逼迫科布那样对付钟表商,则只会令他立即噤若寒蝉,闭口不谈。

丹斯摇了摇头。“你是我们最后的一线希望了。”她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塞利托。托上帝的福,这次他配合得很好,摆出一副失望警察的神态,苦笑着不住地摇头。

“什么希望?”霍勒斯坦问。

“那个买这些钟的人犯下了非常严重的罪行。而这钟是我们唯一真正的线索。”

霍勒斯坦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神情,这似乎是真的,但是丹斯曾遇见过许多出色的“演员”。她将照片放回挎包。“那些钟是在被他杀死的受害者身边找到的。”

霍勒斯坦的目光凝固了片刻。我们找到的这个店主在压力下已经变得不堪重负了。

“谋杀案?”

“是的。昨天夜里有两个人被杀死了。留在现场的时钟可能是为了传达某种信息。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丹斯皱起了眉头,“整个案件都非常扑朔迷离。如果我想谋杀什么人,又要在现场留下某种象征物,那么我不会将这东西藏在离受害人三十英尺远的地方。我会把它放得更近一些,放在显眼的空地上。所以我们还没弄明白凶手的用意。”

丹斯仔细地观察对方的反应。针对她刚才故意说错的情况,霍勒斯坦的反应与任何不知情的人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即对这起悲剧仅仅做出摇头的反应,而没有其他表现。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很可能做出一种认同反应——通常集中表现在眼部和鼻子上——显示出她的描述不同于他对事实的掌握。他也许会想到:我的确将东西摆在尸体旁边了;怎么会有人将它移走呢?和这种想法同时出现的,有可能是非常具体的姿势和身体语言。

一个骗术高明的说谎者可以将这种认同反应降低到最低限度,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无法感知出来,不过丹斯的觉察能力像雷达那么灵敏,所以她觉得钟表商通过了她的测验。她确信对方没有在犯罪现场出现过。

于是她将挎包放在了柜台上。

隆恩·塞利托将手从臀部移开,之前他一直把手放在那儿,随时准备拔枪。

不过丹斯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们认定钟表商不是凶手,但是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丹斯决心挖出这些情报。

“霍勒斯坦先生,那些受害人死得非常惨。”

“等一等,他们的死讯已经见报了,没错。有一个人是被砸死的吗?还有一个人被扔进了河里。报纸上已经报道了。”

“是的。”

“还有……那只钟也在那里吗?”

他差点就说成“我的那只钟”了。但他还是改了口。

丹斯告诉自己要像钓鱼那样小心。

她点了点头。“我们认为他还要继续害人。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我们不得不去查找其他那些可能向他出售过时钟的经销商,那得等上好几个星期。”

霍勒斯坦的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人脸上的不安神情是很容易觉察的,但是引起不安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情感——同情、痛苦、失望、悲伤、尴尬——如果调查对象不愿主动交待实情,那么只有通过表意学分析才能揭示出这种不安的情感根源。

凯瑟琳·丹斯这会儿仔细地分析着对方的眼神,同时发现他用手指轻抚着面前的时钟,嘴唇舔着嘴角。突然,她明白了:霍勒斯坦呈现出的是一种在逃避和抗争之间作出抉择的反应。

他感到恐惧——因为他自身难保。

明白了。

“霍勒斯坦先生,如果你能想起什么可以帮助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她瞥了一眼塞利托,后者也点了点头。“哦,你放心好了。必要时,我们会在你的店外安排一名警员。”

神情沮丧的钟表商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微型钟表螺丝刀。

丹斯又把照片从挎包里拿了出来。“你能再看一下吗?看看你是否能记起什么。”

但他已经不需要再看了。他的身体向下陷了一些,胸口向后缩着,头却向前探出。霍勒斯坦旋即转入了认罪状态。“对不起。刚才我撒谎了。”

这是很难听到的话。丹斯曾给他机会为自己辩解,例如声称自己刚才看照片时看得太快了,或者说自己刚才头脑有些迷糊。但是钟表商却没有这样辩解。不用再绕弯子了——已经到了供认阶段,就这么单纯而简单。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时钟的事情。不过,问题在于,他威胁我说,如果我告诉任何人,他就会回来,就会伤害我,他会毁掉我所有的钟表,我的所有藏品!但是我不知道任何关于谋杀的事情。我发誓。我觉得他只是个怪人。”他的下颚在颤抖,一只手也伸进了刚才在修复的时钟外壳内。丹斯将这个姿势解释为他正在拼命地寻求抚慰。

她同时也发觉了其他的情感。表意学专家必须要判断出,针对所提的问题,或者他们所听到的事实,调查对象的反应是否合适。霍勒斯坦因为谋杀案而感到不安,而且因为自身的安全和财产问题而感到恐惧,但是和他们所谈论的话题相比,他的反应显得有些夸张。

正当她想进行深入探究的时候,钟表商解释了他为何如此担忧的原因。

“他每次杀人都会把这些时钟放在现场吗?”

塞利托点了点头。

“嗯,我得告诉你们。”他的声音显得很紧张,然后低声继续说道:“他不止买了两只时钟。他一共买了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