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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道要言不烦地分析了当前形势和双方的兵力后,就在官家面前发出了豪言壮语说:“臣在此,陛下不须忧也!”这大大地安了渊圣的心。
过去几天中,渊圣虽也逐渐倾向于战,但在主战、备战的同时又不敢废和。金银仍然在“簇合”中,金人催促“犒设”的使者仍在朝堂责难、咆哮,金银“簇合”得积有一定成数时就陆续往金营送去。双方信使往来不绝。在渊圣的主观想象中,主战仍不废议和,以备万一战败时,还可以留条后路与金人妥协,却不知道正因为朝廷尚在谋和,战志不坚,蛊惑了人心,反而会导致战守的失利。渊圣的脚踏两只船正好反映了他对战胜的信心不足。这一方面固然因为主和的宰相、内侍、宫人们日夕在他耳朵边聒噪,时作耸人听闻的危言,使他六神无主;一方面也因为京师的防御力量薄弱,李纲忠义有余,毕竟缺少战争经验,心里不太踏实。如今有了种师道这根主心骨,又有了勤王军成为他的王牌,他的胆子壮起来了,决定要停送金银,开城一战,当殿就拜种师道为签书枢密院事,充河北、河东京畿宣抚使,派姚平仲为宣抚司都统制。一应西兵及四方勤王之师并隶宣抚司统属,俟机出击。除拜之际,还向种师道明确表示:“破贼之事,朕一以委卿!”这句话说得亮堂堂的十分威势,不像过去那样唧唧哝哝、吞吞吐吐。这是渊圣支持主战派最积极的表现。
有了这样的硬后台,种师道才能放手办事。他回到政事堂,即与李纲、李邦彦、折彦质、姚平仲等几个人共议战守大计。
李纲、姚平仲的主战立场,自不待言。折彦质也是新任的签书枢密院事,他是文官化了的将门之子,是个随风而倒的典型官僚,但他曾做过种师道的幕僚,渊圣让他签书枢密院,目的就是要他协助种师道办理战守之事,而此时又是主战派占尽优势,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主战派。在这场四比一的争辩中,公开主和的宰相李邦彦被主战派痛击得体无完肤。
种师道一上来就把问题提得十分尖锐。他说:“种某向在西陲,不知京城如此高坚,备御绰乎有余。不知公等当初为何这等急急要与金人议和?”
“国家无兵,”李邦彦回答得十分勉强,“不得已才与之讲和。”
“凡战与守,自是两码事,战若不足,守则有余。京城百姓虽不能战,如稍加训练,上城守御,有何不可?只怕粮食匮乏,倘使粮食有余,京师百万人民都可团结守城,怎能说国家无兵?”
“有兵无粮,也是枉然。”这是李邦彦的一句遁词。
对京师兵马钱粮的数据已大概了解的李纲立刻反驳道:“京师存粮尚可支数年,并无匮乏之虞!何来无粮之说?”
种师道又提出一个十分明确的论据道:“种某进城前,曾剖开一具金兵的尸体,看见他腹内并无粗细粮食,只用饲马的黑豆充饥。一人如此,全军可知。谅他金军已经缺粮,岂能在城下旷日持久?李太宰如此要紧与金议和,对他兵马钱粮之事难道一无所知?”
“这个……李某倒不知道。”李邦彦又期期艾艾地回答不出来。
“前日金使来催犒赏,金银不急,倒急着要牛马羊豕各万头,立时送去。折某当时也想着金军缺粮。”当时折彦质并未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此时都说得振振有词,表明他的先见之明。
种师道趁机嘲笑道:“折参谋想到的事,李太宰身为百僚之长,怎见不至此?”
李邦彦只好打退堂鼓道:“李某素不习武事,这些武夫之事,一时却见不到。”
“公不习武事,尚有可说,难道不读书不成?古来典籍中记载战争攻守之事多矣!公不读史鉴,如何考中进士,见为宰相?又怎能轻议武夫?”李邦彦以武夫相讥,种师道立刻还敬他一句,然后又问,“某此来,见到城外居民,多被屠戮,男女老幼尸骸纵横,民舍被焚,畜产也多为敌有。当时闻警,何不悉令城外居民拆去房屋,搬畜产入城?为何立闭城门,置百姓于敌军刀锋下,宛转就死?当局者谋国不臧,斯民遭殃,可胜浩叹!”
李邦彦一时想不出为自己辩护的话,只好老着面皮回答:“仓促之际,不暇及此。”
“好慌,好慌!”种师道显然恶意地笑起来,加上说,“某麾下士卒路经城郊时,看到这等景象,个个都戟指痛骂金贼肆虐,戕我生灵,也怪朝廷处置失策,不该和他议和,长他的威风,灭我之锐气。相公秉成国政,倒要多听听士兵百姓们说些什么、骂的什么,才是采风观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