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晚晚,我爱你…我难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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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晚看得新奇,心道这样安排,到底是嫁侄女还是招赘婿。

她思绪微滞,随即想到了。若萧煜当真打定主意立伯暄为储,那昭德太子一脉便断了,唯有让雪儿所出承其父脉,方能绵延子嗣,代代流传。

凭皇帝陛下那说一不二、蛮横霸道的作风,就算贺家不愿,恐怕也不敢拂逆其意。

说来也奇怪,据音晚离宫都过去三四年了,怎得萧煜还没有立伯暄为太子,他倒真舍得继续委屈他的宝贝侄子。

音晚边隔窗观礼,边腹诽。

萧煜高居御座,看着一对新人完成繁琐的合卺共牢之礼,目光渐渐涣散。

五年前,音晚也是这样一身鲜红嫁衣,团花簇锦,和着丝竹礼乐,在一派奢华热闹中嫁给他的。

她也是这般执斛珠团扇遮面,袿裳委地,脚踩玉华飞头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她比雪儿更美,更风华倾世,萧煜还记得当初,哪怕对谢家万分憎恨,对这门婚事不屑轻慢,可当团扇落下,露出那张绝美容颜时,他还是不由得惊艳失神。

谢家有女,十五岁时便已艳冠长安,俘获了多少青衫少年的心,可最终还是嫁给了素有凶戾之名在外的淮王,彼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为这一朵娇花落入虎口而怜悯惋惜。

萧煜做为男人的虚荣被大大满足,当时还很得意:你们求之不得的女人,夜夜在我身下娇泣哀鸣,生不如死。我使劲折磨她,偏就不会爱她。

那时的他浑然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点点滴滴欠下的债,迟早有一天他要加倍偿还。

往事似流水逐花,让人唏嘘,萧煜回过心神,倍感惆怅,挟起酒樽一饮而尽。

他饮酒后歪头从轩窗看向偏殿,茜纱上隐约印有一片人影,与树荫相叠,惹他无限伤慨。

他凝目美人,亦有美人凝目他。

梁照儿自打被望春奉命割了衣袖,回家狠闹了一通脾气。梁家本是清河寒族,世代务农,日子清贫。到了这一辈,祖坟上冒出一缕青烟,出了梁思贤这才子俊彦,一朝中第,深得皇帝宠信。真正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一人得道,全家升天。萧煜怜悯他的爱臣生活困苦,特赐他华宅良田,允他接父母入京。

梁家二老和他的妹妹梁照儿便风风光光地进了京。

梁思贤生母早逝,父亲娶继母入门后生了妹妹梁照儿,梁照儿自小便比梁思贤更得父母宠爱,养成一身骄纵脾性。入了京,见识过帝都泼天富贵,更加心比天高,誓要借兄长的扶摇之力嫁入高门为正妻。

奈何京中门阀等级森严,梁思贤虽然深得圣宠,但梁家乃寒族,云端上的清流世家不屑与之结亲,凡凑上来提亲巴结的,不过是些谄媚且别有用心的下品,梁照儿自然看不上。

她在家中闹了好几场,梁家父母跟着哭天抹泪,硬逼着梁思贤给妹妹找贵婿,丝毫不管长梁照儿几岁的梁思贤自己如今婚事还尚未着落。

这样鸡飞狗跳着,直到有一日,萧煜一时兴起驾幸梁府探望他的爱臣,被梁照儿看见,一面惊鸿,从此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为此,她舍弃了颜面,丢掉了尊严,舔脸黏着兄长出席各种宫闱盛宴,哪怕以她的出身远远不够格。

她做了这么多,惹来许多嘲笑讥讽,本以为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却不想,是个彻底的笑话。

昔年她出入宫闱时留了个心眼,买通了几个内侍,天子近前的自然是不能,粗使洒扫的倒能钻些空子,做不了大事,能探出些鸡毛蒜皮的小消息。

他们告诉她,皇帝陛下近来看上了一个绣娘,为她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旁人不明白,梁照儿却是一听就懂。

真是可笑,是她掷重金做新裙来面圣,指望一步登天,却给那女人搭了桥,不过是个给人做衣裳的绣娘,也配和她争。

嫉妒与不甘心日日折磨着她,让她决心破釜沉舟赌一把。她买通内侍往皇帝陛下的御酒中加了点催情散,特意避开最初查验严格的一轮,放在三旬呈上的清酒里,便是刚刚大内官从她身前走过时,手上端的那一盅。

梁照儿强忍着不去看,装出同别人一样满面喜气恭贺新人,暗自把一会儿要面圣的理由又斟酌了一遍。

望春从泱泱人群后走过,到萧煜跟前,将酒盅放得离他远远的,附在他耳边低语。

萧煜听罢,瞥了一眼那叫人动了手脚的清酒,不屑嗤道:“蠢货。”

梁思贤真是命苦,好好一个规矩本分的读书人,竟有个这么胆大妄为又愚蠢的妹妹。

萧煜若是因为这种事就这么公开发作了梁照儿,那梁思贤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他对梁思贤寄予厚望,后面还有重要政务要交托给他,可不能因为一个不堪的女人,而坏了他的朝政大局。

萧煜忖道:“把那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处置了,梁照儿先放着,朕有法儿让她……”他目光触及偏殿,有个微妙念头生出来,连带着本杀气腾腾的声音都变得绵软暧昧。

“你去把皇后带到朕的寝殿,记住,她不喜欢被人认出,要悄悄的。”

望春一头雾水,直到看见萧煜将计就计,慢悠悠自斟一樽清酒,送进了嘴里。

望春:……

也不用这么拼吧?

大内官忧色深深地凝着萧煜,见他喉咙微微滚动,下了催情散的清酒便滚进肚子里。

萧煜抚额装出一副微醺模样,展开臂膀由内侍搀扶着起身,临去前瞥了一眼梁照儿,吩咐望春:“把那女人看住了,要是敢让她来坏朕好事,你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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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晚被望春引来了武城殿,她本来不想来,可望春一脸凝重地说有些关于润公和严西舟的事,陛下需与娘娘商量。

她猛地想起今日成婚礼竟没有见到父亲和兄长,那日去谢府,阖府的人都在,独独缺了西舟哥哥和常世叔,她便有些不安,犹犹豫豫地跟着来了。

寝殿里暖香融融,绣帷飘飞,轩窗紧闭着,熏笼又烧得太实在,音晚穿着件兰花绸面丝绵衣,没走几步,就觉得身上汗津津的。

殿中过分寂静,半个人都没有,她正茫然四顾,倏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龙涎香气浑着酒气袭来,后背热腾腾的,像是一块炭,紧拥着自己,半点缝隙都没留,像要裹挟着她一起烧成灰烬。

她有片刻的缭乱眩晕,随即便明白了。

激烈地挣扎与踢打,她死命掰着萧煜禁锢住自己的手,怒道:“你放开我!”

那药渐起了效,萧煜眼神迷离,低头亲吻她,在她耳畔呓语:“晚晚,我爱你。我从未背着你去找过别的女人,你疼一疼我,我被人下药了,难受得紧。”

他说的话,音晚半个字都不想再信。她冷声说:“不许碰我!我不愿意!不愿意!”

萧煜箍住她的手骤僵,有短暂、些微的犹豫,蹭了蹭她的耳廓,摩挲着她,与她商量:“晚晚,这个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从前做过许多回了,你闭上眼,我会温柔的。”说着,手滑下去,拆解她的衣带。

音晚激烈挣扎,声音因为恐惧和憎恶而变得尖细刺耳:“我说了我不愿意!萧煜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你这样跟从前有什么区别?”

萧煜像是被这尖声迎面刺了一下,动作戛然而止,拥着她默然片刻,将她松开。

音晚立刻拎起裙缎向外跑,跑到殿门边,打开一小道缝隙看出去,却不见了望春的踪影。她怕被人认出,不敢出去,迟滞须臾,又退了回来。

萧煜的情状看上去很不妙,他坐在地砖上,头埋进双膝,瑟瑟颤抖,极难受崩溃的模样。

音晚辨不明白他到底是被自己打击了,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被人下了药。

她听过那些虎狼之药的厉害,心里怕极了,这可是皇帝啊,万一有个好歹,她不是洗不清了,她还有孩子要养,可不能断送在这个鬼地方。

音晚试探着伸出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要不叫太医吧……”

萧煜猛地抬头看她,双眸猩红,脸颊火烫,像要吃人的幽兽。火苗儿正顺着他的经络游蹿,灼烫得厉害,几乎要把人整个烧起来。

他直勾勾盯着音晚。

音晚忙抓住衣襟后退,坚决地摇头:“不行,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