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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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看着明成,似信非信,如果没受苦,手上脚上的伤痕从何而来?明成是瞒着她。是,换谁都不会愿意把那种非人遭遇说出口。朱丽小心翼翼地帮明成圆谎:“那就好,否则我真担心。前天一早,我托了我一个做律师的高中同学帮你说话,前天晚上时候明玉给我短信说她请人帮你说话了。你没吃苦头,那就好,爸妈和我都担心死了。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去了再拚命做。”

明成见朱丽信了他的话,稍微放心。略一回想,还真是前天晚上停止对他的虐待的,后来只有偶尔的拳打脚踢,呼来喝去,没处睡觉。原来是明玉帮他说了话。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后放他出来的还是明玉。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他又是想了好久,才回道:“回头,你帮我谢谢你爸你妈,我让他们操心了。嗯,明玉为什么帮我?因为你们去求她吗?何必呢。”

朱丽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明成不肯说,她当然无法说出她当时真正的担心,只得道:“明玉被你打得住院了。大家总归是一家人,我们过去看望她。其实我们去之前她已经让她的朋友为你说话了。明成,要不,我们今天或者另外选个时间去探望探望明玉,她这次够对得起你。”朱丽也有意不说她和她妈怎么地整个住院大楼地找明玉,免得更增明成负疚。

“住院了?!”明成有点不信,“我没用太大力,她这是装的。她想陷害我,关我几天。我已经被关了,大家互相扯平,我不欠她,不去看她。”明成依然记得放他出来时候,明玉对他展示的纸条,明玉对他在里面遭遇的一切清清楚楚,他哪能见她?而且,明玉岂是个安了好心的,否则她何必调查他在里面的遭遇。

朱丽闻言,只会看着明成怔怔地叹气,两个人,彼此伤害太深,靠她微薄之力怎可能拉拢。何况,他们本来就不和。叹息良久,朱丽才道:“不是装的,大嫂看见,我和我妈也看见。”

明成“噢”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问究竟伤得怎样。凭他在里面遭的罪,他怎么揍明玉都不为过。他现在就有再揍的心思,但他不得不瞻前顾后,因为即使打死明玉,他死刑前也得关里面几天啊。他宁可当即被一颗枪子儿穿了,也不愿再坐里面一天。而且,而且明玉手头还捏着他的证据,除非打死明玉,否则,不是给自己找没脸吗?明玉现在是他身边的不定时炸弹,他只有避得远远的,远远地诅咒她。“我等下去上班,得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否则对不起你和你爸妈。”

朱丽想到自己也恨不得能改变大老板的决定回去上班,估计明成也是与她一样的心思,想借上班忙碌地工作来逃避一切。她理解。“好吧,天也亮了,我去下面买些点心来,你刮刮胡子洗洗脸,等着吃早餐。”

明成点点头,没有应声。朱丽等了会儿,没见动静,便起身进去换衣服,准备出去买早餐。苏大强这时候起床出来,看到儿子儿媳居然都在客厅,大惊,两人从来没起那么早过。但他以不变应万变,微笑一下,进去客卫洗脸。明成与朱丽齐齐地注视着他,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两人现在都各怀心事。

二十四

明成上班简直可称是落荒而逃。朱丽对他太好了,好得客气,让他心生恐惧,疑神疑鬼。他不知道朱丽有没有从她的律师同学那里打听到什么,也不知道朱家三口是不是在他出狱时候看出些什么端倪。朱丽或者不知,但她父母人老成精,哪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否则,为什么朱丽对他好得异常?明成都觉得自己快成了《狂人日记》里的狂人了,连赵家的狗何以看他两眼的事儿也要在心中探究一番。他也不想的,但他不得不想啊,他怕。

可是朱丽又温柔地送他下楼梯,朱丽说是拎垃圾下去顺路。明成想,这以前都是钟点工的事,怎么朱丽现在反常地勤快了?走到楼下明成习惯性地想掏钥匙,才摸进裤袋,朱丽看见了道:“你的车子不是放在朋友那儿寄售吗?不知道卖了没有。”

说到卖车子的事,虽然才相隔不到三整天,可明成真觉得恍若隔世。他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叫他名字。他回头,见是一个穿着简单干净白色T恤的高大黑脸男子冲他走来,脸色甚是不善。看到这付结实身板,明成先自一寒,心中冒出曾经打落到他身上那些拳头的主人,脑袋一片空白。但朱丽在侧,他只有硬着头皮问一句:“你是哪位?”

“我叫石天冬,这儿等了你一早上。”石天冬说话时候,已经欺近明成身边,一把抓住明成的手腕,三下两下,眼花缭乱间将明成背身压到就近一辆车顶,那辆车受惊,警报立即“哇哇”大叫。警报声中,石天冬俯身对明成道:“记着,你绝对不是我对手。这回苏小姐不让我动手,我放过你。以后再敢对苏小姐动手,我要你好看。”说完手一推,将明成推了个趔趄,便掠一眼惊住的朱丽走了。前后不到一分钟,朱丽都没法反应过来。

石天冬昨晚送明玉回城后,住回自己的单身公寓,本来是想上门找明成的,但碍于上次送粥来时看到明玉的父亲住这扇门里,他怕贸然上门寻事吓着老先生,只好早早张起了网等在楼下,等明成下楼。其实在楼下找明成生事他也不敢多耗时间,怕苏父发现了下楼,依然还是受惊吓。吓到苏父,那可就对不起明玉了。他只有速战速决,展示一下实力,小小消自己心头一口恶气,又警告明成别以为明玉身后没打手,作罢。

朱丽反应过来,忙跑到明成身边,两人依偎着默默看石天冬走远,消失,朱丽才喃喃地道:“不会吧,明玉不会多此一举吧。”爸妈不是说明玉讲理吗?讲理的人怎么可能指使大汉上门寻衅个没完呢?

明成看着远去的石天冬,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我认识他,以前他来送过粥,还谎称是外卖,原来是苏明玉叫来的。”原来不是朱丽的追求者。

怪不得这人认识她家,朱丽心想,再结合石天冬说的话,她相信,那大汉是自己寻上门来,“应该与明玉无关,明玉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明成心想,你倒是了解苏明玉,但也不得不承认朱丽说得对。可当着朱丽的面给人如此调戏而无力反击,他心中以次为奇耻大辱之一,暗中在伤痕累累的心上再结一道记事的绳结,嘴里忍不住嘲讽一句:“苏明玉找个保镖打手兼跑腿?好歹不是养小白脸。”

朱丽想说这事与明玉无关,别怪到明玉身上去,但看着明成被欺负了,又想到他这几天心情低潮,她还是缄口不语,有话也得往后再说,忠言得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进谏。她看看明成显然是受到惊吓的脸,心中微叹,岔开话题。“别跟鲁莽的人一般见识,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们再有罗嗦我们也不回应,我们有我们的原则和尊严。走吧,别等车主过来,否则我们还得费劲解释怎么撞得他车子警报响。”

明成也不想多说,朱丽的话很说到他的心怀,对,他有他的尊严与原则,他不是蛮汉,他不与阴暗的苏明玉一般见识,更不会与苏明玉的打手一般见识。他被朱丽牵着手往小区大门走,朱丽的手一如既往的柔软小巧温暖,但这回也有不一样的力量与坚强。朱丽的手把明成从一早上的迷惘中拉扯回来,一颗心从遥远的阴暗回归早晨的和风丽日。“对,这事到此为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走各的。朱丽,我们前几天签的协议作废好吗?我不想卖车了,我得好好工作,要拿车子好好跑业务,投资的事……让给周经理吧。我多跑几单业务,提成不会少于投资。你看着我。”

朱丽惊讶地看看明成,难得他如此诅咒发誓地说要好好工作,不像以前都是自诩天资过人,得过且过照样滋润潇洒。想到他是遭遇巨大创痛后才改变的决定,朱丽反而心下不忍,不知道此时的明成心头如何地憋着一股子劲气,她反而希望此时的明成能够没心没肺地发作几天,把心头怨气愤懑全都发散出来了,以后再汲取教训轻装上阵。现在这样压抑着自己,带着深度灰暗的回忆一百八十度转弯,明成往后的心路将何其艰难。

明成等了好久不见朱丽回答,不由紧紧拉住朱丽,忧心地俯身挡在朱丽面前,定定地道:“我会做到的,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让苏明玉欺负你。”

朱丽将另一只手放明成手上,叹息道:“再跟你说一遍,我的事与明玉无关,即使不是明玉揭发,别人知道了我和她是亲戚的话也会揭发,迟早的事,到时只有更麻烦,是我自己工作失误。我们自己做好就是,不必与别人赌气,做好了,什么问题都说明了。”明成不甘,但朱丽贴心贴肺的话温暖到他的肺腑,他不能不听,先听了再说。即使想不通,他也会慢慢想,他得对得起朱丽为他红肿的眼睛。环顾左右,他只得朱丽一个跟他贴心了,这个时候,只有朱丽肯继续拉着他的手,不离不弃,让他带着伤痕带着自卑的心获得慰籍。

“明成,不卖车子也好,欠你爸妈的钱,我们以后记着帐每月好好存钱下来还。我们不是还不起,数量又不多,急什么呢。我前一阵太心急了,为了照顾自己的薄面总催着你快快还钱,你又是最看重我的,被我催得鸡飞狗跳,我有不对。我以后也得精打细算着过,不能再月光族了。这一回出事,让我想了很多,原来我们都是亏欠自家爸妈那么多,不仅仅是你。我们……都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