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二百三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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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首领走进营地,腿肚子不由得有些发颤。

大帐中,秦璟高坐上首,一身玄色甲胄,未戴头盔,凶煞冰冷的气息弥漫身周,轻易让人忽略那张俊美的面容。

之前投靠的染虎和各部首领分坐左右,铠甲和皮甲的样式五花八门,一样没戴头盔。

和染虎坐在一起的首领多数梳着索头,彰显东胡鲜卑的身份。另有几人是标志性的髡头,象征祖先的匈奴血统。

余下的,可以从面上和手臂上的图腾加以区分,或为羌羯,或为氐族和敕勒部。

距秦璟最近的五六人人,长相迥异于胡人,明显是汉人将领。

大帐中仅有一名谋士,姓张名廉,字伯考,是张禹的侄子,从秦璟驻军彭城开始,即为他帐下参军。其后,婉拒叔父将他调回西河之意,始终跟随秦璟南征北讨,比起一个谋士,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智将。

获悉族中从兄已升鹰杨将军,张廉并未有任何羡慕之色,仅是一笑置之。

他之愿,是追随秦璟扫平贼寇,护万千汉家百姓。做不做官,有没有爵位,于他而言并不重要的。

张禹奉秦策为王,他则视秦璟为主公。

叔侄俩的志向出现分歧,对后者来说,宁愿跟着秦璟征战草原,也不愿回西河面对各家争-权的嘴脸。

和张廉志向相同之人绝不少。

秦璟身边的部曲和将领不多,即便加入刘氏部曲,也未能超过八百。然而,这几百人都能托付信任,足以震慑投靠的各部骑兵,助秦璟一路征战、横扫草原。

突厥首领进帐时,众人正在商议,是继续追向漠北,找到柔然王;还是就此掉头向西,咬住之前发现的两支柔然部落。

半数人以为该追击柔然王。虽说王庭势微,又经历过内讧,但柔然王积累几代,手中的金银珍宝绝对不少。

其他人更想往西,柔然王的珍宝终归是揣测,这两支部落的牛羊可是实打实,全部亲眼见到。

争执不下,只能请秦璟定议。

不承想,秦璟尚未开口,突厥首领就来献宝臣服。

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双方都点气不顺,看向突厥首领的目光自然不太“友善”。

这样的表现,轻易造成一场误会,让突厥首领不敢怀抱任何侥幸心思,扑通一声跪倒,直接行大礼,向天神发誓,愿臣服于汗王。

“你愿臣服于我,为我征战?”

“不敢有半句假话!”见事情有门,突厥首领心一横,当场-抽-出匕首,在脸上划开一条血口,以此来发下重誓。

“染虎。”秦璟道。

“属下在!”染虎出列。

“他交给你,清点过该部人数,交张参军辑录成册,部众青壮尽由你调动。”

“诺!”

染虎曾追随燕国太傅慕容评,对治军和驭人有一定建树。起初是为报仇才投靠秦璟,随着时间过去,见识到秦璟的手段和勇猛,早已消去其他心思,彻底臣服。

他看不上突厥这样的小部落,但秦璟下达此令,代表对他的看重,自然要全力办好,不负信任。

结束这段小插曲,众人的话题重归进军路线。

“日前父王有令,召我回西河。”秦璟话音未落,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关头召将军回西河?

胡人首领的脑袋里没有太多弯弯绕,却也觉得此事不对。

“将军,是否能拖延一段时日?”张廉眉心深锁,显然认为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无妨。”秦璟抬起右臂,止住众人的吵闹,沉声道,“大军尚需一批皮甲和兵器,此番正好一并备足。况且,我早有意回西河一趟。有些人,有些事,是时候解决干净。”

张廉陷入沉默。

以秦璟得行事作风,决心既下,断不容更改。况且,他话中所言的人和事,八成和在长安养病的刘夫人有关。涉及到刘夫人,事情更是不容转圜。

“柔然王跑不了,柔然各部一样跑不掉。”秦璟说话时,视线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待从西河归来,必让尔等杀个痛快,牛羊任屠,金银珠宝任取!”

“诺!”

帐中众人皆面露兴奋,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四散的柔然部落暂得喘息之机,然而,屠刀依旧悬在头顶,等西河之事了结,秦璟再回草原,这把屠刀不会收起,只会落得更快。

与此同时,建康城内迎来各地诸侯王的表书,措辞虽不相同,中心思想却没任何区别,都是请除国、削王爵。

司马曜禅位的消息传遍各州,凡宗室皇亲都如挨了一记惊雷。

桓大司马没做到的事,被他儿子做到了。

禅位诏书一下,江山就此易主,由司马改姓为桓。

想起魏初故事,分封的诸侯王生生打了个激灵,争先恐后上表,请除国除王爵。他们连侯爵都不敢要,只求能得寻常士族地位,保住全家性命,能平安终老。

表书送至建康,三省一台未有决断,原封不动的送到桓容面前。

对此,桓容当面未做表示,背后却是冷笑。他预期的麻烦已经到了,这不过是试探,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朝中文武怕会以为他可欺,使出各样手段,明里暗里的架空君权。

“秉之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陛下,昔日司马氏取魏,以魏主为陈留王,魏氏诸王皆降为侯。”贾秉抚过颌下长须,笑道,“陛下如何大可依旧典行事。如欲万全,可将司马氏诸人召回建康。”

简言之,照着司马炎行事,九成能堵上满朝文武的嘴。

将司马氏诸人召回建康,名为优恤,实则将人送到青溪里,直接养起来,既让天下人看到,桓容胸怀仁慈,不伤晋室性命,也能彻底堵住各种杂七杂八的烦心事,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人养起来,顶多费些粮食。等到地盘扩大,巩固陆上和海上上路,还愁这点钱粮?

再不济,等到将来条件成熟,挑选司马氏子弟随船队远航,让他们有事可干,更没时间七想八想。

“此议甚好。”桓容点点头,正要再说,忽见荀宥走到门前,手里捧着两三卷竹简。

“陛下。”荀宥入走进室,行礼之后,将竹简送到桓容面前,“宝册和诏书俱已拟好,另外,孔玙遣人送回消息,受禅坛也已搭建完毕。”

“这么快?”桓容略感诧异。

“有公输相里在,自然不会慢。”荀宥笑道,“再则,三省送来奏疏,大典之日,建康宗庙未成,请祠祖于建始殿。”

“恩。”桓容勾了下嘴角,“没提司马氏宗庙?”

“并未。”

“估计是谢侍中的主意。”

“陛下英明。”

桓容很没形象的斜眼,看着荀宥,不满道:“仲仁愈发一板一眼。”

“身为臣子,理当如此。”

桓容无语,看看严肃的荀宥,再看向面带笑容的贾秉,想想督造禅让台的钟琳,对比一下从盐渎赶回,正以朝官身份清点国库的石劭,不禁摇了摇头。

好吧,每个人性格不同,他总要习惯。

正在这事,室外忽然传来一声鹰鸣。

桓容心头一动,示意贾秉和荀宥可暂且退下,随即来到廊下,以羊皮垫在前臂,借住飞落的苍鹰。

结下鹰腿上的竹管,看到特有的标记符号,一时既有些踌躇,究竟该不该打开。感到脸颊被羽毛刷过,对上歪了下头的苍鹰,方才扯了扯嘴角,取出绢布细读。

通读全篇,烦躁的心情开始沉淀。

靠在廊柱旁,抚过苍鹰背羽,想到草原烽烟、北方变故以及即将改变的立场,桓容仰望云层,许久一动不动。直至风掀起衣摆,鼓起衣袖,拂过鬓发,方才无声叹息,缓缓的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