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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好像尤不放心,说话像是带着哭腔:“皇兄继位之后,愿意赏弟弟当一个平民百姓,给祖宗看守坟墓也行啊。”
毓王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太子和其他皇子当然不同,许康轶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亲王了。他目的达到,料许康轶也掀不起什么波涛,而且父皇尚在,总不能杀的一个不留。他寒暄了几句保重身体,他有好药马上就将送来给许康轶将息身体的话,起身出了这个满是药味病味的屋子,太原要处理的事,可不只是许康轶一个。
许康轶待送毓王走后,回了回神,他一转身便进了小书房,花折正在小书房最里间等他,许康轶随随便便的洗了一把脸,对上花折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了,我不进京,料到他也抓不到我什么把柄。”
在太原,得罪过睚眦必报的毓王的,可不只翼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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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最近也知道风雨欲来,一旦朝位更迭毓王登基,之前那些龌龊的争斗可能要秋后算账,不得不防。
做生意讲求一个势,没有势的话便没有利,泽亲王大势已去,她们整个家族均知道必须找到新的靠山,否则呼啦啦的大厦倾可能只是瞬间的事。
做什么都离不开钱,抱住许康轶的钱袋子还是重要的。改头换面、因势利导,方能保全,如果一味的和翼王站在一条战线上,不只是害了余家,也是害了许康轶。
——乱世之中,只有先苟活于世,不被一棍打死,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余情这日早晨正和父亲坐在书房中,研究着先韬光养晦,把一些产业转移到底下,积蓄些力量,却看到代雪渊连门也没敲的进来了。
代雪渊反手将门带上,看了看正在厅中喝茶的父女,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毓王刚才去了翼王的别庄,估计下一步就是往这边来,望早做准备。”
余情有点吃惊:“什么,是毓王?这么快?!”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来打击异己的?
余家大老爷征战商海多年,他倒是判断余家生意做的太大,短时间内也倒没什么事。和政治斗争不同,经济上牵一发有时可以动全身,生意做得大,有的时候也可以绑架国家。
——只把门口的旗换换就行了。
果然,也就一个半时辰,通报的便来了:“老爷,毓王求见。”
余家大老爷和毓王打过交道,他知道这一次打交道至关重要,当即迎接,茶香四溢,氤氲的香气袅袅环绕在茶室内,余家老爷表示的倒是隐晦,“余家做些买卖,商人不过是图利,也没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情怀,但只要生意能做得下去,税收是题中之义,支援也必不可少。”
毓王滴水未沾,冷笑:“余家是皇商,支援也是有选择的吧。”
余家老爷奉茶,低眉顺眼显得谨小慎微:“太子殿下,余家是皇家的商人,殿下您也是皇家。”
毓王倒也知道生意场追逐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看余家老爷也算识相,“口说无凭,诚意倒是想见一些。”
黄鼠狼给鸡拜年,看来又是登门抢劫的,看来还是要苍蝇见血才行,余老爷数额已经和余情商量过了,太多了徒喂大毓王的胃口,余老爷站起身来,拿过一个信封:
“今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余家亦是财产全面缩水,四处买卖多有关门,这些估计殿下是知道的,这是北部余家账户的全部现银流水七十万两,作为拥立殿下登基的礼花。”
百姓缺钱活不下去,商人当然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余家确实已经全线收缩了。
毓王此次本意目标就是试探和立威,他想看到的诚意,可不只这么点:“听说余老爷膝下有一女,尚未婚配?”
余大老爷当场就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正不知道如何应对——
却看到一身男装的余情从书房门外走进来了,毓王第一看到余情,见她确实有些江湖儿女的做派,面色倒不似表哥许康轶那样白净,好像还带着斑点,较为黑瘦,眼神坚韧,毫无小女子温顺之意。
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不过也应该算是无所谓了,既然是黄金,只能嫌弃黄金的成色不好,难道还能嫌弃黄金被地下的泥土染上了颜色不成?
余情本来扮丑是为了显示余家是商人为末流,教导不出大户人家女儿的端庄来,没想到歪打正着。她施礼参见了毓王殿下,之后开始解释:“殿下,我确实还未过门,不过未婚夫婿殿下也应该有耳闻。”
毓王觉得余情应该是家族当儿子培养长大的,确实不见什么女气:“哦?未婚夫婿是哪位?”
余情低头,看着还有些羞态,黑黑的眼睛盯着地面:“原来的山东提督裴星元和我已经相识多年,只不过我母孝在身,一直订婚后未成亲。”
余情刚才听到毓王问起自己,吃惊非小,自己是余家独女,毓王若要她去做个侍妾,即是对许康轶最大的侮辱,还可以谋得万贯家财,原来许康乾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因在这里。
若说她已经许配给别人,终究是无用;若说已经许配给封疆大吏凌安之,会死的更快;不过裴星元是毓王新纳入麾下的才子,文职是塘沽巡抚,武职领了御林军统领和山东提督,毓王无论如何也要顾及裴星元的颜面。——先过了眼前的再说,其他的暂时顾不上了,不过时间一般能换来空间。
毓王眼珠一转,转动着茶杯开始思索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何时定的婚?”
余情俯首帖耳:“大概三年前,在济南,裴星元赴任之前亲自过府,将婚事定了下来。”
裴星元一直没有婚配,毓王好像还真听说过裴星元在山东求娶过一个富家女的事:“为什么三年过了还没有成亲?”
余情看了父亲一眼,似乎有些愧对长辈之意:“…他…他后来发现我身体有疾,吵闹了几次,不过也和好了,我二人已经私下商量过,待禀告了家长便成亲。”
毓王还是半信半疑,不过裴星元非常得力,且忠心不二,料到也不会欺骗他,他最后又问了一句:“是何疾病?”
余情盯着脚尖,说话声音奇小无比:“发现,不易生育。”
毓王将手中把玩的小茶宠转了几圈:“哎,余小姐年纪轻轻,何来不能生育之说,以后定有办法。”
原来还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他一向瞧不起商人,觉得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末流,看来这不仅无商不奸,连礼义廉耻也没有了。
不过余情和许康轶关系特殊,如果不趁机打一下许康轶的脸,他就不叫毓王了。
思及至此,许康乾说道:“我过一阵,有一件大事要做,届时可能会再见余小姐。”
届时余情和他并肩出现,天下皆知许康轶最大的靠山——母家舅舅都不站在他身后了,还能再掀起什么波浪。
余情说完了话,以女子不便打扰为由回到了内室,惊得心下狂跳,她不敢耽误时间,立刻换上衣物,准备进京去找裴星元,此事必须她本人当面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