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升平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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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雪被禁足三日于雪华宫,这期间荀夜也没有来过一次,她也吩咐紫羽到荀夜那儿传话,求他务必来雪华宫见她一面,可荀夜却没有来。苏落雪只能在宫中干着急,只担心这几天会出什么事。

一直在寝宫内焦躁着,却又见不着荀夜,只能吩咐了紫羽密切打探荀语那边的消息,听说大婚如期举行,并且为那夜长公主与王剑荡当场被抓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王剑荡狼子野心,意图引诱长公主,登上驸马爷之位,以谋得权利。长公主心性单纯,险些遭其蒙骗…

罪过全部推给了王剑荡一人,长公主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可是定安侯又怎会不知这根本就是开脱之词罢了,他身为臣子也只能装傻充愣,毕竟长公主的背后有帝君有太后撑着。

“与其勉强促成这样一对婚姻,何不成全了这对有情人呢?”苏落雪捏着银棒,拨了拨熏炉内的檀香,只觉一阵烟雾缭绕扑面而来。

苏落雪的喃喃自语才结束,忽闻寝宫之门被人猛然推开,一阵寒风猛然蹿入寝宫,吹得帷幕飘散轻扬。

“娘娘。”紫羽迈入寝宫,欲言又止。

苏落雪疑惑地调头,看着紫羽的表情,心头一跳:“何事?”

“长公主她…”紫羽的声音越发低弱:“长公主在殿内割腕自尽了。”

刹那间,脑海中的空白让她忽觉无力,捏着的银棒从指尖滑落,掉落在桌,瞬间的窒息让他心头一阵堵:“你说什么?”

“昨夜帝君到天牢去见了王剑荡一面,也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到夜里三更时牢头发现王剑荡撞墙自尽在天牢内。后帝君封锁一切消息,不让王剑荡的死传入长公主那儿,却不知怎的还是传到长公主耳中,听说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冷静的让人诧异。宫人都以为,长公主只会心痛难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可谁知…今个一大早,大婚的凤冠霞披送进长公主寝宫时,长公主已割腕自尽于妆台前。”

听着听着,苏落雪颤抖地将掉落在桌上的银棒拾起,轻轻拨弄着炉内的檀香,泪已溢满眼眶,她不断地拨弄着,任烟雾笼罩整个脸庞。

“娘娘…”紫羽担忧地唤了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不相信,荀语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她会自尽…我不信。”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不断滚落脸颊。

“娘娘,去看长公主最后一眼吧。”

苏落雪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猛然丢下银棒便飞奔出寝宫。

寒风烈烈,她转过无数个回廊,寒风如刀般割在脸颊上,硬硬生疼。

她的泪,也已被风吹干,唯独剩下那清晰可见的泪痕,甚觉凄凉。

走入升平宫,寝宫门外跪了一地宫人,皆在默默落泪。

苏落雪奔入寝宫内,只见她面如死灰,安详地躺在寝榻上,有宫人正在为她擦拭身上的血迹。

“长公主,落雪来晚了。”她一声哽咽,轰然跪地,朝那个已黯然殒逝的荀语深深地拜了下去,泪水又禁不住滴落在地。

“你还有脸来,若非是你让王剑荡与她见面,又怎会铸成今天的悲剧!”太后泪眼朦胧,通红的双眼以及嘶哑的声音显得她悲伤至极。

苏落雪冷冷地看着太后的模样,没有接话,只将目光投递至默默站在太后身边的荀夜,他的目光黯淡无色,直勾勾地盯着双目紧闭的荀语。

她问:“帝君昨夜和王剑荡说了何事?”

荀夜不答话,仍旧那么静静地望着。

她再次问:“是帝君逼死他的?”

仍旧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苏落雪便知,荀夜到牢中肯定说了许多重话与威胁,这才让王剑荡有赴死之心。

一个男人,究竟要多爱一个女人,才能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在她看来,荀语是幸福的,一生中有一个爱人肯这样为她付出,死而无憾。

也不知在寝宫中跪了多久,几乎晕厥的太后被人扶回了太后殿,而荀语的尸体被清理好,着好装,被放入了冰棺之中。

宫人拥簇着冰棺,将其送出了升平宫。

当整个大殿唯独剩下苏落雪与荀夜之时,苏落雪这才动了动身子,可跪了许久的双膝却因麻木而无法起身,只能那么跪坐着。

“帝君,你说王剑荡是真爱荀语吗?”她仰着头,深深地看着荀夜。

而荀夜的眼珠也动了动,对上苏落雪的目光,沉声道:“他喜欢的不过是荀语的高贵身份罢了。”

“帝君是这样认为的?”

“他亲口对朕说的!”

“他是为了成全长公主的婚姻,宁愿牺牲自己!你懂得,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所以你就毫不问真假,你就定了他的罪。可是最终王剑荡用他的生命证明,他对长公主的爱,可你也忽略了长公主对王剑荡的爱,是可以同生共死的。”苏落雪一字一句,萦绕在整个大殿,显得如此空灵。

荀夜的目光泛过寒光,仍旧不愿意承认:“是他贪生怕死罢了,到最终事情揭露,他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原来这么纯净的爱情在帝君眼中是这么的肮脏。”苏落雪嗤嗤地笑了。

“你是在责怪朕吗?”

“这几日,臣妾派紫羽请帝君多次,为何你要避而不见,你在怕吗?怕我和你说长公主的事,你会心软吗?可帝王,为何不能心软一次?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有真正去聆听她的心声吗?在侯府她好男宠这么多年,你有去了解过她心中的苦吗?你知道她与王剑荡之间曾经爱的多么真切吗?这些你作为一个哥哥,什么都不了解,你只会阻止,只会拆散,你与南昭侯有什么分别!”苏落雪越说越激动,声音也由最初的低弱变为尖锐的指责。

“苏落雪!”荀夜的怒火也猛然涌上心头,冲她怒道。

“如果你真的尽到了一个哥哥应该有的关怀,也许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你太小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从荀远阻止他们在一起到如今的你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仍旧情深不寿。权利,地位,身份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人世间真正可贵的是真情。我以为你会懂的,可你却还是不懂…”

“堂堂一个长公主,怎能下嫁给一个画师,这成何体统!”

“那我呢?一个罪臣之后,如何能成为帝君的华妃?”

“你和他不一样。”

“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与王剑荡一样,身份卑微,却都爱着身份高贵的人,我们仅有的只是那份纯真的爱罢了。你当初能为了册封我和满朝文武为敌,如今为什么不能站在荀语的位置上思考一下。就因为你是帝王,所以你不能容许你的妹妹嫁给一个画师吗?你觉得失了皇家身份,那么你娶我,不也是失了皇家身份吗?”

“荀夜,我不想你成为帝王之后,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远去,你最后只会是孤家寡人…”

“够了!”荀夜忽而出声打断,目光闪过矛盾,挣扎,最后终化作一抹冷笑,全部隐匿于眼瞳中:“你越来越放肆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凄冷的大殿,麻木的双腿,酸涩的眼眶,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寒侵袭全身,看着荀语睡过的寝榻,仿佛看见了荀语临死前曾坐在那儿默默垂泪,又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与王剑荡一同离去。

恍然间,想起多年前的夜里,她们二人在雪中翩翩起舞,共同把酒言欢。

可这些,终究只能成为一场逝去的回忆了吗?

荀语,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