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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松开手,笑微微地低头看着她:“你要做的,早都帮我做好了!这一回,所有的事我都已处置妥当,你只要好好在家里歇着,听我的安排就成。”
都处置好了?自己只要听他的安排就好?那两个宫女,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难道问都不准备问一声自己的意见?琉璃心里微沉,刚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三郎的叫声。帘子一动,那小小的身影挣扎着扭了进来。乳娘在后头不敢放手又不敢用力地拉着他的一只手:“三郎慢一点,慢点。”
裴行险笑着上前抱起了他。几个婢女也都挑帘而入,点蜡烛的点蜡烛,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收拾食案的收拾食案,适才还一片幽暗的屋子,顿时变得亮堂堂的热闹无比。
堂屋再次安静下来时,已是二更时分。三郎终于玩得累了,趴在乳娘肩头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屋子。琉璃顺手将三郎留在屋里的几样玩具收拾进柜子里,正要转身,裴行俭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声道琉璃,这次是我错,你怎么罚我都行,别再生闷气了好不好?”
琉璃摇了摇头:“我没生气。”她只是不想说话——反正,他也不需要门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裴行俭的声音更温柔:“那就好,晚上我光顾着逗三郎了,没吃饱,你陪我用点夜宵吧?”
琉璃心知他是注意到自己晚上吃得少,要哄着自己再吃一点。沉默片刻,她还是摇头:“我没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去吩咐紫芝做。”
裴行俭的声音里带上了叹息:“琉璃,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他将琉璃的身子转了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明日早些让阿燕过来一趟吧,你的脸色着实不大好。”
琉璃垂着眼帘笑了笑:“今天早上阿燕就来看过了,我没事。”
裴行俭皱眉看着她,脸上突然露出恍然之色。想了想,他一言不发地拉着琉璃走到里屋,在便榻上坐了下来,看着她一字字道:“有件事,我回来便想跟你说的,结果混忘了。”
他的神色里有种异样的郑重,琉璃心头一跳,只觉得嗓子有点发紧,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裴行俭的目光仿佛胶在了琉璃的脸上:“今后这几个月,我都会忙于选制之事,有时会有应酬,有时会在外头过夜,有时可能还会行事古怪,甚至会惹出一些传言。但无论怎样,你都不许乱起疑心,不许胡思乱想,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决计不许闷在心里!”
“你要信我,就一定要信到底!”
琉璃抬头看着他,烛光映进了他的眸子里,正是她最熟悉的眼神,温暖干净,似乎还带点异样的明亮,她几乎被蛊惑般点头说了声“好'裴行俭的眸子里渐渐满是笑意:“那你就是答应我了!若是你做不到,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琉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才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如今你说出来的话,我哪一句不信了?”
裴行检目中的戏谑之色更重:“那我没说的呢?你就闷在心里胡思乱想?”
琉璃多少有些醒悟过来,心头一眺,嘴上自是抵死不认:“我胡思乱想什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想,你这样说,难道是信我?”
裴行检笑着摇头:“算你会狡辩!本来是有桩小事,我适才忘记说了s圣人这次赏了我两个宫女,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不好打发了她们。不过你不用管,我都巳经安排妥当了,她们如今就住在偏院里,你平日不用理她们,来客若是提起她们,就让她们出来露上一脸,就当家里多了两个摆设。”
摆设?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都能那么简单?琉璃怔了好一会孔才问这样就成?你、你不用她们……伺候?”
裴行俭瞅着她笑:“我什么时候要人伺候过?”
是啊,他什么时候让人伺候过!琉璃虽然也曾满脸笃定说过这句话,可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她心头一松,只是想起崔玉娘的话,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我听李相的夫入说,咱们这府里还没有媵妾,你如今又是四品的职位,按理该有四名,她们这种身份来历,难道不该给个媵妾的四位?”
裴行俭摇头:“还是不给的好,有了这名头,她们日后还如何嫁人?”嫁人?E細瞪着裴行检,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提行俭轻描淡写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跟这两位阿监都谈妥了,只要她们安安分分地待上三年,之后或是回家,或是嫁人,都由她们,我还会资助她们些钱帛。”
琉璃大奇她们不是御赐给你的么?难道还能回家嫁人?”
裴行检眉头微挑:“为何不能?这种御赐的宫人,从先皇开始,多少臣工得过?多数自然是被迎回去做媵做妾,可也有被坚辞不收退回宫里的,还有被一顿好打剃光了头发的,圣人难道还能因为这种小事跟臣子计较?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们原是好人家的女儿,总不能白白耽搁她们一辈子,等过两三年诸事平定了,自然还得让她们回家嫁人。”
这话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御赐的宫女居然可以退货,甚至剃光头发搞成非主流?到底是大唐的天子太好性,还是大唐的夫人们太威猛?琉璃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她们当真可以走?”
裴行险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不信我说的话?”
琉璃顿时回神,点头不迭我信!我当然信!我怎么不信了?”
裴行俭笑得更愉快:“那你怎么一晚上神不守舍,饭也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心事重重的又不肯问,我想了半晌才明白是这么件事忘记说了。以前在西疆,多少人送过我美人,哪一回我会拿这种小事来烦你处置?如今你却这样胡思乱想,你这是信我?’’
琉璃心里暗暗叫苦,她怎么知道大唐的御赐宫女居然这么不值钱?总想着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而裴行俭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皇帝的支持和信任i想着他就算一时不会动心,也要笼络住她们,给她们名分,让她们成为家里的一分子,这天长日久的……眼见裴行俭慢慢低下了头,笑容也愈发危险,她忙道:“你听我说,我也有件小事忘记说了!”
“阿燕今天来给我诊过脉,她说,她说,三郎大概再过八个月就要当阿兄了。”
裴行俭的脸蓦然僵住了,眸子却是越来越亮,突然伸手将琉璃紧紧搂在了怀里。那力道仿佛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却又小心得不敢多用一分力气,低低的声音里又是狂喜,又是咬牙切齿:“好,好!你居然现在才说!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身子还好吧?难怪……果然是好小的一件事。若不是我想起了那一件事,你是不是今天晚上都不打算记起这件‘小事’了?”说到后来,声音又开始从牙缝里往外钻。
琉璃心里发虚,谁让他把要动手革新选制那么大的事情都死死地瞒着自己?谁让他觉得御赐美人居然是件小事?嘴里只能支吾道:“跟你的事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不过是有些胃口不好,记性也就不大好了……”
话犹未落,她只觉得脚下一虚,却是裴行俭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琉璃心里一慌,忙叫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你那么多事都能不记得,我怎么就一定要记得?你不能罚我!”
裴行俭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满脸都是苦笑:“罚你,我如今还怎么罚你?你自然是真的不记得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先是忘记了告诉你那么大的一件事,你忘记告诉我这么件小事,又有什么稀奇?你若能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我就该烧炷高香去谢天谢地了,是不是这个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琉璃所有辩解的话,顿时都被噎了回去。
裴行俭走进内室,将琉璃小心地放在床上,弯腰帮她脱了鞋子,自己也往床头一靠,让琉璃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这才低声道:“我也刚刚想起,我好像还有一件小事忘了告诉你。”
居然想找回场子!琉璃白了他一眼,简直不屑于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