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沉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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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先前的界河位移,是站在神通尽头,对「道」的运用。现在则是毫无保留的绝巅战力的强压,强行以力破界!

但虚空中探出一只肃杀的白色的小手,于不可能之中实现了可能,恰恰捏在剑尖!

又有一只胖乎乎的青色的小手,按在了剑格之上,反推危寻之虎口。又有一只结实的黄色的小手,握成拳头,砸在剑身,砸得长剑下沉!再有一只滚烫的红色的小手,挡住了剑刃,蜷卷剑锋。

更有一只冰冷的黑色的小手,落在剑柄之上,触及危寻五指,似要与他合握此剑。

白、青、黄、红、黑,睿崇所驭之五行婴神!

此婴神不避神鬼,不死不灭,任意穿梭五行,而附着玄神皇主之意志,自生道则,自成五行神鬼小世界。于此镇压危寻!

危寻早已被重创,那一滴道血就是本源受损的表现。此刻被睿崇强势截停,道则相迫,便有丝丝缕缕的剑光,起于周身。

一身独照,剑气如月。

此刻后有睿崇虎视眈眈,剑有五行婴神相镇,前有无冤皇主步步紧逼。

危寻独握长剑,在这一刻剑气升腾高悬,道则凝现下沉。

以他为中心,浮现了一座虚幻的、残破的、有着荒凉气息的城!此城自虚而实,也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

满目断壁残垣,而这般强悍厚重。

白、青、黄、红、黑,五只小手被此城的力量所约束,强行拽出了五尊哇哇乱叫的婴神。金木土火水,寻五方,镇五行。

此城风水绝佳!

五行婴神被强行镇于此城下,无冤皇主被阻隔于此城外。

占寿抬眸,只看到城门紧闭,门匾高悬三字,日——「钓海楼!」危寻掌控卜数只偶这样的强大神通,可他的道则却无关于命运因果。他的道则...是钓海楼。

天下修行者,各有各的路。优劣强弱不论,大多照见本心。危寻的路不在于剑,不在于神通,而在他的宗门。

他生于此,长于此,成于此,最后也担于此。世间以物为道则,少有强路。

钓海楼作为道则也不例外。

这并不是一个强大的道途,因为真正的钓海楼也从来不是世间绝顶,更不似命运因果这些有无尽的可能.

可是危寻如此强大!

被大军磨损过道则,被皇主重创过道躯。仍能于此奋勇,伤躯独战两绝巅!

但玄神、无冤,哪个是弱者?

月白色的祭冠于此显现了无边

神圣,祭袍披身的睿崇径自落在此城上空,足踏危寻,碾压此城!

祭袍上诡异的绣纹这时候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扭曲着、似在表演古老的舞蹈。仿佛在祭拜,仿佛在歌颂。

而磅礴似海的神性力量,显化出无数扭曲的烟体,疯狂地往危寻的道则城池里钻!

道则城池不断地捕捉神性烟体,不断地将之镇于城楼,可城池本身,却迅速地摇晃起来。在这种道则与道则的直接碰撞里,被撼动了根基!城中自有危寻所怀念的世界,可城外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人生。轰!

便在此刻,占寿一步踏出。

这位无冤皇主简单地一步,却踏出了天摇地动,影响了此世根本。他看着那高高的城楼匾额,一双眼睛转为绿色。

在此绿眸前,洞开了城门!

风吹满城,残絮如烟。恍如新风吹旧气,危寻在这里想要守护的过去,

被无情地驱逐了。

城中执剑正与睿崇对抗道则的危寻,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整个人蓦地下陷,双脚入地,一直没至膝盖。

于是玄神皇主睿崇的身形,再降一分,她的靴子距离此城,更近一步。

占寿并没有顺势走进此城中,只是静静地看着危寻。

看着这位与海族对抗多年的绝巅强者,见其沉默忍受,不发一言。他也不言语,只是眼睛再一次发生变化,颜色由绿转青。

危寻的左眼当场爆开!鲜血与粘液浑浊地流淌。

以其为中心,整个道则城池的地面,蔓延开无数条裂隙,密密麻麻似

■的电面,无水

蛛网一般!轰轰轰!

被镇压的五行婴神,开始猛烈地挣扎。摇摇欲坠城将破。

满天的神性烟体,已经侵入此城,开始在这座名为「钓海楼」的城池里肆意乱窜,穿过那些断壁残垣,在危寻的回忆里随意涂抹。

玄神皇主睿崇轻轻抬起她的手,掌心向下,遥覆危寻。

纵然他有斩皋皆龙角之锋锐,有组建镇海盟之雄略,有搏风击浪之勇力,此时也动弹不得。

再多的机缘巧合_覆巢之卵救不得。而占寿的那双眼睛里,青色遽转蓝。骤生海潮!

此水不是简单的水,取自沧海,炼自幽冥,一滴万钧,一瓢天倾。

沧海之水卷飘蓬,从那颠倒混乱的所有方位一起涌来,瞬间便将整座道则城池淹没。也将危寻淹没在其中。

这位纵横迷界数百年的强大真君,终于倒下。紧握他的剑,仰躺在他的城。

大海沉都。--

以危寻的神通之巧妙,仅仅占寿一尊皇主,虽然实力占据优势,也未见得能留下其人。所以玄神皇主睿崇也第一时间追了过来。

对于被调到东海龙宫的海族来说,灭掉九卒之夏尸的过半精锐后,最有价值的战争目标,当然是沉都真君危寻本人。

危寻以「卜数只偶「之神通,机缘巧合地遁走,却将福泽战船停在了原地。

这本质上亦是给海族留下的一道选择题。

在山穷水尽的最后,唯有如此,他和祁笑才能多出一分生机。当然这生机亦渺茫。

在海族两尊皇主逐危寻而走的同时,福泽战船仍在战斗。

战船上数不过千的将士,仍然凭借着这艘齐国第一的战船,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些就是龙宫战场上最后的人族战士了。

密密麻麻的海族大军,将这艘巨船包围,其中亦有真王压阵。且是与姜望交手过的那个水鹰嵘的老祖,号为「翼王」的水鹰地藏。他审慎地仍以对待真君的规格兵围战船,不断消耗这艘代表了大齐匠师最高成就

的恐怖战舰的储备源能,消耗战船上那些顽固近卫的性命。

他不诧异这些人族战士的顽强,因为他麾下的亲军亦有如此意志。只是注视着这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代表了「危险」的人族名将的落幕过程,多少有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忐忑。

而另外的强军,已在念王的带领下,驰援娑婆龙域——念王鲸华本应是留下来的那个,只是他曾经吃过祁笑的亏,只怕为敌所趁。

故是由他来做最后的了断。

曾经威压迷界的福泽战船,已经千疮百孔。船身的覆甲,已经被掀得干净。

血迹斑驳,尸横各处。

此时此刻的祁笑,仰躺在福泽战船的甲板上,身上的祥瑞战甲已被击穿,巨大的血洞开在她的腹部,流淌着衰败的生机。

嘉瑞五灵皆死,景星庆云尽碎。

但在这个时候,水鹰地藏却看到,那奄奄一息的躺在甲板上的夏尸军统帅,虚弱地抬起了她的手掌。

危险!

水鹰地藏瞬间拔高遁远,绝不给这困兽以任何反扑之机。然而与危险伴行的恐怖,却并没有降临。

几乎冲到此界尽处的翼王,在遥远的距离,警惕地注视着福泽战船,看着此船终于在一声痛苦的裂响里,从正中间断开。

看到船头甲板上躺着的祁笑,自血污之中露出的笑容!他不知为何,怅然若失!

虚空之中,推开了一扇左黑右红的门。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此即祁笑神通——福祸之门!

而祁笑就那么笑着,虚弱地说道:「我予此战鸿运当头,一战毕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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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听到什么声音?」

在那沉都之海前,占寿正欲转身离去,支援娑婆龙域,忽地停步。

「什么声音?」玄神皇主睿崇皱起眉头,回看那具正在消解、正在感召天地的道躯,有些迟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

好微弱,但好用力。有个声音在说

「我予此运机缘巧合,必定实现!」占寿与睿崇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大丈夫东去不须归!沧海欲葬我便葬我。「我予此战鸿运当头,一战毕万功。」

「我予此运机缘巧合,必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