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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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我、我也没告诉唐染妹妹具体的时间点不是?”谭云昶心虚地放低音量,苦口劝:“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吧祖宗,你真打算把实情全都告诉她?”

骆湛攥拳,紧紧咬牙,颧骨微动:“不然呢,让我看着她难过?”

“你就算告诉她了,她也未必会高兴啊!那可是欺骗,从头到尾完完全全地欺骗!女孩气别人没关系,但如果生男朋友的气了那可就是最不好哄的――你不怕她不理你了?”

骆湛冷声:“那也比让她自己一个人难过好。”

“……”谭云昶噎了半天,咬牙,“以前是我们都瞎了看错了――你特么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骆湛没有理会谭云昶的话,他转身就要回病房。

谭云昶头都大了,冲上去一把把人拉住:“你是不是忘了你和你哥的赌约了!”

“!”

骆湛的脚步猛地僵在原地。

谭云昶气得咬牙切齿:“你当初怎么跟int里所有人保证的?你可是说过会带我们创造属于我们的历史的!――怎么,小少爷现在准备反悔了?”

“……”

“你忘了这么些年大家一起吃的苦受的累了是不是?就前年年关,为了在十几万行的代码里找一个bug,所有人连着一个多周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熬到最后终于找出来,一群人笑得闹得像群傻逼――实验室里最滴酒不沾平常聚餐连口饮料都不喝的千华当场拉开一罐啤酒,一仰脖子就闷了,然后直接倒地上,所有人吓傻了冲过去给他掐人中,结果发现丫鼾声打得比谁都响――这些、那些,你全都忘了?这几年int走到这一步,终于终于让过去正眼都不瞧我们的老古董开始看到我们的潜力,在这种关头,你作为int的队长,准备扔下我们、扔下整个int,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没有!”骆湛狠声。

谭云昶激动得唾沫星子直往外溅:

“那你现在在干吗?你不就是后悔了,不想受这些罪了,想当回你的骆家小少爷,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和唐染说出实情、输了你的赌约然后舒舒服服回去继承你们骆家的亿万家产?!”

“我、后、悔?”

骆湛抬手,一把攥起谭云昶的衣领,他眼角已经隐隐发红。

“从我违背爷爷的意愿进了int团队,这些年骆家的所有意愿像是藤蔓一样缠在我身上,死死地把我往回拽。我真要回去甚至不必后退、只需要不再抗争地停下来――如果我真有过哪怕一秒的动摇、有过哪怕一次想放弃int的一切,我只需要停下来!而这些年我停过哪怕一次,我就不可能坚持得到今天!”

“……”

长廊死寂。

只剩下两个冷眼对峙、气得胸膛起伏的男人。

在他们谁也不想示弱、眼睛都瞪得发酸了的时候,两个小护士嘀嘀咕咕地从他们身旁的墙角溜过去――

“这两个人是在医院演情景剧吗?”

“是吧?疯子似的。”

“那个长得那么好看,结果年纪轻轻就坏了脑子,真可怜。”

“唉,真可怜。”

骆湛:“……”

谭云昶:“……”

两个人同时尴尬地松开手,各自退了一步,扭过头。

骆湛退到走廊的窗边,回想自己方才幼稚的行径。

过了几秒,他低下头靠在墙上,扶着额气得笑出了声。

谭云昶也几乎同时笑起来。

谭云昶:“祖宗,不带这么犯二的。你可是K大的门面,传出去这也太丢人了。”

骆湛凉飕飕地瞥他,似笑非笑:“不是你先起的头?”

“……好像是哦。”谭云昶叹气,“真特么丢人啊。”

“行了,回去反省。”

骆湛从倚着的墙面直起上身,手懒洋洋地插在裤袋里,耷拉着眼转身往楼梯口走。

谭云昶笑了下,跟上去。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谭云昶突然想到什么,问:“唐妹妹不让我们来给她过第一个生日了,怎么办?”

骆湛一顿:“我再想想。”

“嗯。不过,”谭云昶疑惑地回头,“唐妹妹为什么一定要是生日之后?”

骆湛皱起眉,默然未语。

直到两人坐进车里,骆湛发动起车,几次点火没成,他突然攥起拳,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谭云昶一愣,抬头看过去。

坐在驾驶座里的青年眼角微红,薄唇翕动:“因为机器人是她上一个生日的礼物。”

谭云昶没反应过来。

“……”

骆湛红着眼抬头,不远处的疗养楼矗立在正午灿烂的阳光里。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十指慢慢收紧,声音哑下去。

“如果她把机器人当做亲人或者朋友、当做鲜活的陪伴过她的生命,那它就是她的旧生日那天‘降生’的。”

谭云昶想到什么,眼神一震。

骆湛低下头去:“而我们‘杀’了它。她的旧生日那天,现在成了它的忌日。”

谭云昶僵住身形。

几秒后,他慢慢叹出口气:“怎么解决随便你吧,我会配合……你想清楚后果就行。”

骆湛死死攥着方向盘,闭了闭眼:“嗯。”

周三是唐染原本的生日。

从上周六开始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唐染,终于在周三这天达到了情绪上的最低谷。

从早上醒来,吃早餐,发呆,吃午餐,继续发呆,吃晚餐……

一直到窗外天色黑下来,小姑娘除了语气词以外,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即便是蓝景谦亲自出马也没用。

等到接近晚上八点的时候,窗外长空如墨。

唐染对着病房里的蓝景谦下了“逐客令”,也是今天到此刻说出来的唯一完整的一句话:

“爸爸,我想休息了。”

蓝景谦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叹了声气。事无巨细一一嘱咐过了,他才皱着眉离开病房。

唐家偏宅摆在方桌上的小立钟被唐染带来了疗养院。

八点一到,它的钟摆在安静空荡的房间里敲响孤零零的八声钟响。

想起一年来,那些一个一个历历在目的、黑暗里被陪伴着的夜晚,病床上的唐染终于忍不住弯下要去,把湿了的脸埋到双膝前。

“骆骆,”她声音压不住哽咽,“对不起,我……”

房门突然被拉动。

黑暗的病房里照进一页长廊的灯光。

唐染吓得止住哽咽,错愕地扭头看向房门――

透在长廊的光下,门上扶着一只白皙的指骨修长的手。手的主人似乎来得很急,他扶在门旁俯着身,唐染能听到空气里细微而急促的呼吸。

那个呼吸里带着一点,莫名的熟悉感。

想起这种熟悉感的来源,唐染的意识空白。

直到那道身影慢慢直起,踏入她的视线。久违的、熟悉的、机械质地的声音沉哑作响――

“生日快乐。”

骆湛站在半明半暗的分割线上,他望着藏在黑暗里,看不太清的病床上的女孩。

然后终于平复呼吸的骆小少爷垂下眼,露出一点狼狈而释然的笑。

“还有。”

“晚上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