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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迎北不愿和他娘多说,拿着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就端着脸盆转身走了出去。李梅英见他说走就走,理都不理她,心里升起一股绝望,生命流失的更快了,恍惚中好似看到纪高华在向她招手,她心里一惊,吓得不行,纪高华个死鬼要来勾她了,她真的要死了吗?她还没看到小孙子呢,她不甘心啊。 纪迎北把脸盆放到外面盆架上,去锅里端出给李梅英蒸的鸡蛋,到了屋里,却看到她娘眼睛睁的大大的,一东不动,脸上也露出惊恐的样子,他大惊,手里的碗抖了下,洒出一些鸡蛋汤水,他顾不得这么多,把碗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伸出手慢慢的放到他娘的鼻尖下,半晌后,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眼里流出了泪水。 他娘死了。 他再也没娘了。 他以为他对他娘失望至极,对她已经没了感情,可她真的死了,他却难受的很。趴在他娘的床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丁晓曼过来喊他回去吃饭,听到他的哭声,一惊,连忙跑进屋里,看到她男人哭的伤心,再看李梅英,她一惊,她看的出李梅英已经咽气了,心里不知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复杂得很。 这个磋磨了她半辈子的人,死了。 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可看到哭的伤心的男人,她心里又酸酸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即便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觉得生命无常。 纪迎春接到她娘去世的消息,也懵了。 她娘年龄真不算大,虽然下半身瘫痪了,可她问过医生了,照顾的好的话,还能活几年。不过,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红着眼睛跟学校请了假,又去纪迎冬的公司,喊了他。 纪迎西听到他娘去世了,心里很是难受,小时候,他娘最疼他。他根本没想到他娘会毫无预兆的永久的离开他。 他记得上次回去的时候,她娘说想看看他儿子张润生,他媳妇当时正和他冷战,润生是张家的宝贝蛋子,这孩子被他媳妇和岳父岳母娇惯的很,他向来不听他的话,哪里愿意跟他回农村看他奶奶啊,所以他当时拒绝了他娘的要求。 想到他娘到死都没看到她的小孙子,他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他承认自己混蛋了些,可对于疼爱他的娘,他心里还是孝顺的,虽然这孝顺很少很少,少到它不足以抵抗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甚至为了留在城里,断然给人当了上门女婿,丝毫没顾及爹娘的感受。 现在他娘死了,他才发觉他娘的好来。岳父岳母看不起他,他在岳家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现在他爹死了,他娘也死了,再也没人毫无怨言的对他好了。想到此,他心里难受的不行,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两兄妹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到了家里看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娘,两兄妹大声哭了起来,纪迎北在外面走了进来,上前给了纪迎西一拳头。 纪迎西被他打懵了,回过神来,恼怒得道:“你做什么?” 两兄弟打小感情很好,这个大哥事事让着他,后来他在省城当了上门女婿,回来的时候,他这个大哥看他的眼神就变了,现在他娘死了,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了,他就来欺负他这个弟弟了? “做什么?娘临死前念念不忘的都是你,还有你那个儿子。到死都没有瞑目,你对得起娘对你的好吗?”纪迎北恶狠狠得道,“现在娘死了,你那儿子和媳妇怎么没回来祭奠娘?”爹死的时候,他们不来,现在娘死了,他们还不来,这什么道理? 纪迎西听到大哥的话,低着头沉默下来。他来的时候不是没喊他媳妇和儿子,可他们不愿意来,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抱着头蹲在了他娘的旁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纪迎春见此,说道:“大哥,有什么事把娘送走了,再说吧。”毫不同情的看了眼蹲在地上守着他娘哭的纪迎西一眼,暗道活该,当初为了荣华富贵,当了上门女婿,现在知道上门女婿不好当了吧?真以为富贵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纪迎北也知道此时不是找纪迎西算账的时候,随不再多说。 纪迎夏在京市接到季迎春的电话,听到李梅英去世的消息,沉默片刻,她说了句:节哀。 她并没有打算回来亲自祭奠李梅英,两人有解不开的怨,她何必回来碍着她的眼呢?生前都不喜欢她,想来她死后也不想看到她吧? 纪迎春有点失望,毕竟她爹去世的时候,迎夏回来了,没想到她娘去世,迎夏却没提回来的事情。她轻轻叹口气,也是,即便她爹对迎夏再不好,他也是迎夏的大伯,是小叔的大哥,两人有血缘关系,再加上她奶儿子去世,迎夏担心她奶伤心过度,坏了身体,她也会回来送她爹最后一程的。她娘虽然是迎夏大伯母,可在她爹都去世的情况下,她不愿回来很正常。 送走了李梅英,纪迎春和纪迎西打算回省城,毕竟他们还有工作要忙。 纪迎北看着这个妹妹,深深的说道:“迎春,爹娘走了,你一辈子就打算这样了吗?” 纪迎春无所谓的笑笑,“我打算收养一个闺女,已经联系好了,有了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孤单了。” 纪迎西听了她的话,撇撇嘴,“收养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跟你亲吗?”别再养个白眼狼。 纪迎春瞥了他一眼,“哪怕有血缘关系,养个不孝的又有什么用呢?再说我以真心换真心,问心无愧就好,想那么多做什么?” 纪迎西的脸讪讪的,他怎么觉得迎春是在指桑骂槐呢? 纪迎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就是在指桑骂槐。 纪迎西看着纪迎春的表情,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纪迎北的脸色,立马闭嘴了。爹娘没在了,他们家大哥是老大,他大哥长年干农活,皮糙肉厚,劲大得很,他想治他的话,根本不费力,轻而易举就把他撩了。所以他根本不敢在大哥面前耍横。 纪迎北讥笑的看他一眼,孬种。 纪迎西摸摸鼻子,孬种就孬种吧,反正他在媳妇家也是受气的一个,在自己大哥面前,受点他的气,他反而觉得安稳了,凭什么别人给的气,他可以受,自己亲大哥的气,他就不能受了? 纪迎北看他那样子,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两兄妹回了省城,在车站遇到纪迎西的媳妇,她看到迎西,急忙迎了上来,待看到旁边的纪迎春时,眼神淡了下来。 纪迎春看到她神色的变换,没理她,对着纪迎西说了句:有事来找我。就大步离开了。 纪迎西看着他媳妇的表情,嘲讽的说道:“屈尊来接我,劳累你了。” 纪迎西媳妇听到他不阴不阳的话,心里很不满,“我辛辛苦苦来接你,你发的什么疯?” 纪迎西冷笑:“我娘去世前,一直想见润生一面,可你不让去,我娘到死都没见到她小孙子,怀着不甘去世了,我是个不孝子,又怎么当的了好丈夫?我天生凉薄,说话不好听,你担待些。” 纪迎西媳妇慌了,迎西可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难道他娘死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变了性子? 纪迎西看着变了脸色不敢吭声的媳妇,哼了声,岳父岳母渐渐老了,他们现在该依靠他了,他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他娘到死都没享过他一天福,别人凭什么享受他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