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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原上草
暮霭悄悄降落,平野空旷,零星烟痕从几所茅舍上袅袅升起。他们的厨房里,正烹制着什么食物?十七岁的舒怀伸长脖子,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捕了一只野兔,剥皮生火,烧烤起来。
不一会儿,兔子表面便焦黑如炭,但里面仍是生的,而他自己也被烟熏得两眼流泪。忽然“啪嗒”一声,兔子掉进了火堆,他哇哇大叫,右手一捞,硬是从火堆里抓出了兔子,然而兔身实在太烫,他抓捏不住,兔子脱手跳了出去。他眼光追向焦兔的同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怪叫。火在烧,顺着东南风,毕毕剥剥烧起了一大片!
起初他还想灭火,呼呼两掌击去,掌风劲猛之极,火却反受催动,烧得更加热烈。他倏然明白,自己修习的是家传“九九艳阳”的纯阳内功,真气出手,反助火势。他忙又扯起一抱柴草去火里乱抽乱打,然而火头已经燃开,非个人之力所能扑救。无奈他只得弃了柴草,跃上一方高石观望。
火势蔓延得很快,不多久就四面八方烧起来,暮色渐浓,天地却被这场大火映得红光耀目、壮丽非凡。舒怀正瞧得高兴,忽然听到隐隐的惊呼声,这才想起荒野中还住着几户人家!他“嗷”的一声,猛拍一记脑门,两腿飞腾,冒烟突火,冲向最近的一户人家。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背着黑压压一座人山从火海里冲了出来。自东而西一条细长小河沟将荒原隔断,舒怀跃到对岸,累得一屁股坐倒,两手一松,背上给长绳绕成一捆的十几口人跌散开来,各自哭骂叫嚷着爬起,尽皆痛骂这场无名大火毁了家园。哭骂一阵,人人又来感谢舒怀的救命之恩。舒怀的脸红了又红,两只手抓完了头,又抓脖子、耳朵,边抓边道:“各位,这场火……其实……是我烤兔子引出来的!”
五家人离开时,脸上都含着喜色,因为他们每家都从舒怀那里分得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舒怀离家时,父亲舒适只给了他十两银子作盘缠,母亲崔烟烟却怕儿子吃苦受窘,悄悄给了他一千两巨银。那十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放在舒怀的贴身衣袋中,他抱愧在心,尽数取出分给了众人。
白天不绝奔行,晚来又扑火救人,虽然舒怀年轻,内力浑厚,也是身心俱疲,伸开四肢,躺在河边呼呼睡去。不料到下半夜,竟飘起雨来,野草之火本不持久,给雨一浇,渐次熄灭。夜雨之中,舒怀仰躺酣睡,手足摊开,湿了的单衣裤将他修长结实的躯体勾画出来。因为放松,他唇角还挂着一抹安恬的微笑。
忽然,如一滴雨的轻柔,一根纤细、温凉的手指轻轻触上了额头!那指尖未露恶意,悠然滑过额际,爬上鼻梁,掠过双唇,在下巴稍作停留,旋即一只完整的手掌贴上了他的腰际,手心的温暖穿透了湿衣,丝丝缕缕游进他的腰眼,向体内漫流开去。馨香幽幽,指掌温柔,舒怀料想这必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正有些心神荡漾,那些温暖细柔的热气忽然变得硬直,仿佛无限长的钢针,粗鲁贯穿着他周身的经脉关节。顷刻间,他的身体自左至右变得石头一般僵硬,说不了话,也张不开眼。那双手将他树干似的腿并拢,又将他双臂贴住身体,再慢慢推到头部两侧,跟着抓住他腰际一抛,他顿时飞向河的上空,落下时脸孔朝下,刚好架在两岸之间。一双轻巧的脚步从他身上踏过,一个娇柔的声音低笑道:“这桥果然结实!”他这才明白,那双手把他变成了一座独木桥!
丁零零……“桥头”铃声响起,低幽清细,带着一种奇特韵律,在雨润焦香的空气里,颤悠悠地波荡。细碎的脚步声自对岸鱼贯而来,踏“桥”而过。舒怀默数,共有十二双脚。她们的步间距很小,生硬而机械,好像迈开一点点都会跌倒,难道,这就是那双手造桥的原因?
铃声杳然,雨也止歇了,焚烧过后的荒原没了鸟虫,安静无比。舒怀早就怒气全消,想睡又怕万一掉下河去,迷迷糊糊间,后腰又被踩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轻,他怒“呸”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能出声了。风声飒然,那疾掠而去之人又疾驰而回,抓住两腕将他拖到岸边翻转过来。这人上半张脸戴着一方薄如蝉翼、贴合轮廓的纯银面具,一对乌眸给银光衬得如两湾深潭,隐约闪动着潋潋寒波,下半张脸上,口艳如花,肤细如玉,舒怀虽然未经人世,也知这必是个美貌少女。
“我说这桥怎么有些古怪,原来是个黄毛小子。”少女打量着他,目光微露好笑,忽然伸手揪住他头发,喝道,“是那个摇铃铛的妖女搭你在这儿的,是不是?看没看到她们往哪去了?”她嗓音清脆,语气却如审讯囚犯,动作粗暴,揪得舒怀头皮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