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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多了?”
“有点,”她斜瞅着手边半满的酒杯,“主要是太无聊。”
“现在还不到十点。”
“十点前我就不能无聊了吗?”
“你懂我的意思。”
“说教留给我哥吧,他更适合这个。来喝一杯。”她朝酒杯挥挥手,“你看上去需要喝一杯。”
没错,很有道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在阿黛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其间她一直用慵懒的眼神看他。然后她从桌上拿起酒杯,他发现酒杯旁面朝下放着本厚书。
“这书好看吗?”
“三卷本《锻造者的陨落》其中一卷,说是最伟大最经典的历史著作之一,依我看却有太多无聊废话,”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智慧法师、手持宝剑的坚定骑士、大胸女人,诸如此类。三分之一的魔法、三分之一的暴力、三分之一的浪漫。狗屁不通。”她突然一巴掌将书从桌上扫了出去,书落在地毯上,书页哗哗乱翻。
“你一定能找到什么事让自己不无聊。”
“真的吗?你有何建议?”
“我表妹经常刺绣。”
“去你妈的。”
“呃,”杰赛尔笑笑。与初见时相比,爆粗口已不那么让他不适了,“你在安格兰的家里都做些什么呢?”
“哦,家,”她向后甩头靠上椅背,“我原以为在家够无聊了,这才迫不及待想来世界的中心。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找个农民嫁掉,生他十来个崽儿。至少那样有人陪我说话。”她闭上双眼,叹口气。“但柯利姆不让我回去。父亲死后,他感到要负起责任,觉得那边太危险。他不想北方人杀我,但他的责任感仅止于此,连陪我待上十分钟都不乐意。现在,我是困在这里了,与你们这帮自大的势利眼困在一起。”
杰赛尔不自然地在椅子里动来动去:“他平时很努力。”
“哦,没错,”阿黛丽嗤之以鼻,“柯利姆·威斯特,真他妈是个好伙计!大家都知道他赢过剑斗大赛冠军吧?第一个冲过乌利齐城缺口的不也是他吗?爹娘均为无名之辈,他决计不是我们的一员,但作为平民来说,真他妈是个好伙计!可叹他有个不知好歹的妹妹,尽耍小聪明,还酗酒。”她低语道,“她摆不正位置,举止粗鲁,正常人都别理她。”她又叹气。“没错,我越早离开,所有人就会越早开心。”
“我不会开心。”该死,他真的大声说了出来?
阿黛丽哈哈大笑,但没有一点欢乐神采:“嗯,你高尚得可以。你今天怎么没练剑?”
“瓦卢斯元帅今天有事。”他顿了一会儿,“事实上,今早是你朋友沙德·唐·格洛塔训练我的。”
“真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不少。他说我是个蠢货。”
“真想在场旁听。”
杰赛尔皱眉:“听着,我对练剑的厌烦程度就跟你对那本书一样。我想同你哥商量一下——我考虑弃赛。”
她突然捧腹狂笑,笑得前仰后合,浑身颤抖。酒液在她酒杯里翻滚,酒滴飞溅到地上。“有什么好笑?”他问。
“没什么。只是,”她抹去眼里泪花,“我跟柯利姆打了个赌,他确信你能坚持。看来我赢下十个子儿啦。”
“我觉得我不喜欢你们拿我当赌注。”杰赛尔厉声道。
“我觉得我不在乎。”
“这是严肃的事情。”
“不,这不是!”她怒冲冲地说,“对我哥来说是很严肃,因为他身不由己!名字里要是没‘唐’,屁才理你,对此谁比老娘我体会更深?自打来这,你是唯一一个肯花时间陪陪老娘的,而这也只是出于柯利姆的请求。老娘没钱,跟什么血统更是半点不沾,于是乎在你们眼里,老娘就是块木头。男男女女都不搭理,老娘在这一无所有,一无是处,而你竟觉得辛苦?拜托!换老娘去练剑,”她苦涩地说,“问问元帅还收不收徒,如何?至少有个说话的!”
杰赛尔使劲眨眼睛。她说的一点都不有趣,实在太无礼:“等等,你不明白练剑——”
“噢,少抱怨!你多大?五岁吗?怎不回家找妈妈吃奶呢,小崽儿?”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敢这么说?“我母亲过世了。”他道。哈,这会让她愧疚,让她不得不道歉。但他错了。
“过世了?她真幸运,至少不用再听你该死的抱怨!你们这帮被宠坏的富家少爷都一个样。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还非要别人把东西喂进嘴。真可悲!真他妈让老娘我恶心!”
杰赛尔惊得目瞪口呆。他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带着刺痛,活像被狠扇了一巴掌。他倒宁愿被扇巴掌,因为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从来没有!这比格洛塔的话严重,严重得多,而且完全出乎意料。他发现自己半张着嘴,赶紧闭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将自己的酒杯扔到地上,起身欲走,但就在他转身时,门却开了。他跟威斯特面面相觑。
“杰赛尔,”威斯特道,起初只是有点惊讶,瞥到伸开手脚躺坐在高背长椅中的妹妹,转生出一丝怀疑,“你们在干什么?”“呃……其实我是来找你。”
“哦,是吗?”
“是的。不过再说吧。我还有事。”杰赛尔从朋友身旁挤出门。
“到底怎么回事?”他出门时,听见威斯特叫道,“你喝醉了?”
每走一步,杰赛尔都感觉怒气在聚集,到最后几乎窒息。他成了牺牲品!野蛮攻击的牺牲品,而他完全是无辜的!他在走廊里停下,身体因愤怒而不住颤抖,鼻子呼呼喘息,活像刚跑过十里地。他把拳头攥得生疼。一个女人的攻击!一个女人!还是个该死的平民!她怎敢这样?他竟在她身上浪费过时间,为她的笑话发笑,还觉得她好看!她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贱人!”他自怨自艾地咆哮。他有点想回去当面对她说,但时机已然错过。他四下张望想找个东西踢几脚。该怎样报复她?该怎样?他突然有了主意。
证明她错了。
对,证明她和那混蛋瘸子格洛塔错了。向他们展示实力,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蠢货、不是骗子、不是被宠坏的小孩。他越这么想,就越觉得一切有了意义。他要赢下这该死的比赛,他要赢!这必将抹去他们脸上的嘲笑!他轻快地下走廊,胸中涌起一股奇特而陌生的感觉。
有了目标的感觉。正是这样。或许现在跑步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