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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扁头。”狗子暗自低语,身后传来轻微嘘声,他转头看见寡言正从一株灌木后向外窥探。他伸出张开的手,示意停下,又用手敲敲头,示意发现了山卡,然后他攥手成拳,加上两根手指,表示有十二个,最后他向下指指其他几个人的方向。寡言会意地点头,消失在树林中。
为确认没引起山卡的警觉,狗子最后看了一眼。眼见它们确实毫无防备,他才顺树干滑下。“沿路扎营,我看到十二个,可能更多。”
“在找我们?”三树问。
“有可能,找也不是很紧。”
“能绕过去吗?”福利总想避免打架。
黑旋风一口唾在地上,他总想立马开打:“十二个算鸟!不够塞牙缝!”
狗子望向三树,后者正专注思考。十二个的确不算什么,这他们都明白,不过花力气解决它们值不值却难说。
“怎么说,头儿?”大巴问。
三树咬紧牙关:“战。”
一位战士若不懂得保养武器随时备战,那就是蠢货一个。狗子一小时前就将武器检查完毕。检查武器不能保证不死,但你很可能因为没检查而送命。
他听到刀剑滑出皮鞘、“吱呀”拉弓和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他看到寡言试拉弓弦,检查箭杆上的羽毛;巴图鲁用拇指由上而下划过足有福利那么高的沉重巨剑的刀刃,碰到个锈点发出鸡叫般的声音;黑旋风用一块破布擦拭斧刃,目光如爱人般柔情;三树用力拉紧盾牌皮带的扣环,又在空中挥了几下剑,明亮的金属光芒闪闪。
狗子舒出一口气,将左手护腕拉得更紧,又“砰砰”试了弓。他确信刀子都在。刀子永远不嫌多,有回罗根这么跟他说,他把这记在心上。福利笨手笨脚地检查短剑,嘴不停咀嚼,眼含恐惧的泪水。这番景象让他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由得又望回另外几人。他们脏兮兮的、疤痕累累、不修边幅、双眉紧锁,唯独看不到恐惧,可谓全无惧色。然而恐惧并不可耻,罗根告诉他,每个人表现方式不同,但说到底,恐惧是勇气之源。他把这也牢记在心。
他走向福利,在对方肩上轻拍一下。“唯有恐惧方能勇敢。”他说。
“真的吗?”
“都这么说,所以应该是真的。”狗子凑过去,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道,“我现在吓得有点想拉屎。”他知道罗根在就会这么说,罗根既已入土,职责便落到他头上。福利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看上去更害怕了。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听着,伙计们,”大家检查完毕,做好准备后,三树宣布,“下面说说行动安排。寡言,狗子,你俩埋伏到营地两边的树林里,接到信号后射翻所有拿弓的扁头;如若不行,拣最近的射。”
“好的,头儿。”狗子回答,寡言点了下头。
“大巴,你跟我正面出击,但必须等待信号,明白?”
“明白。”巨汉隆隆地说。
“黑旋风,你和福利殿后,看我俩上再上。必须等我俩上了再冲!”三树吼道,粗大的手指指指点点。
“当然了,头儿。”黑旋风耸耸肩,好似一向就他最守纪律。
“谁还不明白?”三树环视众人,“谁没弄清楚?谁被火烤晕了?”狗子嘀咕一声,摇摇头。大家都如此。“很好,再强调一遍。”老汉身体前倾,朝众人逐个看去。“等待……该死的……信号!”
狗子端着弓藏在矮树丛后,正要搭箭上弦,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清楚信号是什么。他向下朝山卡们望去,它们仍然毫无察觉,还在大呼小叫,弄得砰砰作响。死者在上,他好想撒尿,开打之前,他总想撒尿。有人说明信号是什么了吗?他该死的想不起来。
“见鬼。”他低声咒骂,话音未落,只见黑旋风一手持斧,一手拿剑,急冲出树林。
“狗日的扁头!”他大叫着,给最近的一个迎头一击,鲜血顿时飞溅一地。你可以想见山卡们的反应,它们全怔住了。狗子觉得,这就算信号了吧。
他瞄着离自己最近的山卡放箭,那山卡正伸手去取一根大木棍,箭“嘭”的一声正中腋窝。“哈哈!”他满足地大叫。黑旋风的剑贯穿了另一个山卡的胸膛,但有个高大山卡准备向他掷出长矛。此时另一支箭从树林里飞出,没入山卡的脖子,令它尖叫着向后倒地。寡言的箭真他妈准。
三树终于呼喊着冲出空地另一头的矮树丛。他用盾撞飞一个措手不及的山卡,把它的脸撞入火堆,又用剑砍翻另一个。狗子的第二箭射中一个山卡的肚子,那家伙一下子跪倒在地,片刻后被赶上来的大巴用巨剑砍了头。
双方陷入目不暇接的混战——削砍声、咕哝声、刮擦声、哐当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武器破空,尸体倒地,快得令狗子无法瞄准。冲上去近战的三个北方人将剩下的几个山卡围起来,山卡用非人的语言不住尖叫。巴图鲁挥动巨剑,驱赶敌人,接着三树猛扑上去,砍断了一个山卡的双腿,黑旋风在另一个山卡四下环顾时放翻了它。
最后一个山卡尖叫着朝树林跑。狗子射出一箭,匆忙中并未射中——倒差点伤到黑旋风的腿,幸好对方没注意。山卡就快蹿进树林了,却忽然尖叫着倒地,身体抖如筛糠。隐蔽在灌木丛中的福利背刺了它。“我杀了一个!”他兴奋地大喊。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狗子从坡上滑下,他们在空地里四下察看是否还有敌人。黑旋风突然大吼大叫,在头顶炫耀血淋淋的武器。“他奶奶的都解决了!”“你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蠢货!”三树冲他大喊。
“什么?”
“你听到该死的信号了吗?”
“我觉得你喊了!”
“我根本就没喊!”
“你没喊?”黑旋风看上去很疑惑。“那信号究竟是什么呢?”
三树叹口气,双手掩面。
福利仍低头盯着剑。“我杀了一个!”他重复。战斗结束了,狗子感觉尿快涨破了,于是转身冲一棵树撒起来。
“宰光了它们!”大巴大叫着拍他的背。
“别闹!”狗子叫道,尿液顺腿流下。他们为这取笑他,连寡言也咯咯轻笑了一声。
大巴摇摇三树的肩膀。“宰光了它们,头儿!”
“我们是宰光了它们,对,没错,”老汉愁容满面,“但会有更多。成千上万。它们肯定不甘于待在群山之外,迟早会南下。也许就在这个夏天,等道路畅通。或许晚些时候,但不会太久。”
狗子朝其他人看去,听完这番话,大家的目光都躲躲闪闪,满含忧虑。胜利的光芒并未持续,从来不会。他环视地上血肉模糊、四脚朝天的扁头们,看来刚取得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我们是不是想办法通知一声,三树?”他问,“送个警告?”
“你说得对。”三树露出一丝惨兮兮的笑,“但警告谁呢?”